江时清跳入井中，她只是一股精神力没有惊动壁垒上的面具们，离井口越远，光线越暗，温度也就越低。血水的腥味扑面而来，江时清提着风灯，昏黄的灯光照亮湿滑的井壁，其上除了动物面具还镌刻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符号，既像咒语也像蜿蜒的蛇。

这些蛇形文字映入眼帘的瞬间，江时清的头突然又涨又疼，彷佛有人往她的脑子里一下子灌输了太多东西，精神力消化不了拒绝承受江时清闭上眼缓了缓才往更深的地方去。

耳畔尽是带着腥味的风声，不知道落了多久，风灯照亮一汪浊红的水,透过水面隐约可看到底下的建筑物的影子。不待她细看，系统的提示音就响起了。

【【心灵之匙】第一技能【读心】使用时间结束。】深渊系统。

江时清被弹回到副本之中，眼前的拉来耶博士依旧被蛛丝缠在网上，龙泽也还躺着。

拉来耶变成黑山羊怪物是突发的，不是由面具造成的，江时清倾向于对方在获得祭品之后得到关于黑山羊怪物的能力。植物系和动物系的基因同时在一个人身上显现，再见还是有些惊悚。

病房内外的照明灯全都熄灭，动静却不小，玩家使用卡牌发出的荧光，【夜修罗】们的嘶吼以及啃噬声，羊头怪和牛头怪的叫声倒是听不到估计是因为祭祀的时间到了自动消失了，三楼的杀戮之声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江时清掌着风灯静静地聆听着这些动静，病床上昏迷的龙泽醒了。江时清把风灯移过去，暖黄的灯光给对方的面容罩了一层柔光，柔化了那种刚毅感。龙泽初醒，眼神还有些迷离，外人一靠近，那种脆弱的迷离瞬间就消失了，那是无数次面对险境锻炼出来的本能。

察觉到是队友，龙泽眼中的警惕才散去，哑着嗓子：“你救的我。拉来耶博士呢？”前者肯定句，后者疑问句。

江时清移开风灯给他指了指昏迷的拉来耶，龙泽目光一顿，长满鬓毛的山羊头怪物被粘在手指头那么粗的蛛网上，这与他认知中的拉来耶博士大为不同，但他很快注意到对方木化的手臂以及熟悉的枝蔓才确认了拉来耶博士的身份。

“这是怎么了？”龙泽问，他打量着面容清秀的女孩，风灯照亮的范围都有打斗的痕迹，这么瘦弱的一个姑娘距离她登记新手副本还不到一个月是怎么做到的？

江时清给他解释了一通，说了面具和黑暗的事。

“也就是说现在是第四日了，正在经历第五灾【黑暗灾】，天亮了，黑暗却没褪去，而我们如果想要晋升就只有明日的【长子灾】最后一次机会。”龙泽抓住了重点。

江时清点头，主动问起：“您胳膊上的数字到五千了，有收到拼图碎片的提示吗？”

对方问得很直白，龙泽又一次打量起对方，这姑娘给他的感觉有些奇怪，像严格按照某种标准执行的机械，却也能感受到非机械的温度感，让你一眼看得清清透透，回过神来却又彷佛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即便如此，她的气质是很亲和的，很容易获得别人的信任感，龙泽拿出工作证，他把工作证放在了系统的工具栏中。

火光映亮工作证的背面：

森森白骨之上恶鬼面目狰狞，恶鬼之上是浑身布满血管般纹路的【夜修罗】们，红纹若岩浆把灰色从皮肤上逼去，只剩下灼目的红。浓重的红与白相互碰撞，色彩对比强烈。而红之中露出一抹青绿，那青绿夹在【夜修罗】猩红的指缝之间，笔直的，像是某种植物的茎。

“这种堆叠姿势，像不像是拽着什么要往上爬？”江时清说出自己的猜测。要爬到哪里去？下一块拼图又要达到什么标准才能获得。

龙泽看出了对方的疑惑：“下一个拼图数字为10000。”

10000这个数字很难达到，几乎是不可能的。低级怪物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并且越往后面越难对付，玩家的体力也是有限度的。

“我们可以对低阶【夜修罗】下手，如果以2000为基准，那就只需要解决三个。”江时清脱口而出。

龙泽向来严肃的眸子闪过一缕笑意：“你这性格适合来七队，遇到再大的难题，第一反应都是思考着如何去解决，而不是被困难难住。”经历过来的他，知道要养成这种心态需要多大的意志力以及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不过你不应该以我为基点，我们确实可以合作把数字刷到10000，但我应该坚持不到了，我中了毒。”自己身体自己清除，左肩和腹部的血洞随便一动就能牵扯到，过多的活动还会加快毒素的挥发。

他现在想活下去，他可以不顾伤情去拼命，但【神谕】七队不能少了他，小西也希望自己能够活下去。况且江时清是个好苗子完全有能力能够走得更远。

“我会配合你，帮你晋升，1231，杀四五个低阶【夜修罗】或者两个高阶【夜修罗】都可以。”龙泽还有没说完就看见江时清的小臂上的数字减到了1183。

“这？...”龙泽。

江时清放下袖子，面露无辜：“投资我不划算。”她还养了一堆娃。

龙泽：“...”所以这是要他这个伤患自己上吗？

拉来耶博士不能动，那就只能动其他人了，比如。

“白朗哲！”两人异口同声。

躲在四楼的某张病床底下的白朗哲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搜寻他的恶鬼们听到声响蓦地转过身大喊：

“他在这里！”

该死的，是谁在背后念叨他！白朗哲揉了揉鼻子，移到后窗从后窗跳了出去，手掌和脚尖的吸盘牢牢地吸附在墙壁上快速地移动。

“我应该能联系上他。”龙泽给白朗哲发送消息。

可怜的白朗哲听到系统的提示音下意识抬起手腕，忘记了自己还攀在墙壁上，整个上半身往后倒仰，差点摔了下去，最后还是靠着脚上的吸盘才把他稳住，整个人倒挂在墙壁上，身下就是不见底的黑雾。

MD，让他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这时候给他发消息，这不是成心要害他嘛。

一打开消息栏：

白朗哲：在几楼？马上下到三楼的313病房！

原来是这小子，白朗哲把骂人的话憋了回去，语气这么急难道拉来耶博士出什么事了？！

恶鬼们从窗台探出头，伸长脖子往外看。

白朗哲屏住气息，望向底下的深渊，白天楼层之间不开放，只有乘坐电梯才能到达下一层。问题是天不亮，不知道电梯有没有开。四楼都是青面獠牙的食人恶鬼，要避开有一定的难度。

等恶鬼们离开，白朗哲重新爬上去，电梯的位置是在右边的楼梯口。几只恶鬼在楼梯口徘回，白朗哲使用了伪装类卡牌，面容和恶鬼们一样，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恶鬼们本来互不相融，却听从来自五层的指令，联想起自己在院长办公室偷到的文件，白朗哲心底一片冰寒，这个副本弄不好所有人都得栽在里面。

“找到人了吗？怎么都在这转？”白朗哲。

恶鬼们围着他转了一圈，牛鼻子嗅了嗅确认是同类才抱怨道：“没呢，我们在这守着，防止偷窃者从楼梯和电梯逃脱。”恶鬼说着说着露出长舌舔了舔嘴皮。

旁的恶鬼嘲笑道：“哼，说得好听，还不是想等医务人员上楼，好饱餐一顿。”

原来是等在这里食人，白朗哲压低声音，恶声恶气道：“仙君交代的事你们不好好履行，居然在这偷懒！都走开，这里我来守！”他块头高大，快两米，煞气腾腾，其余的恶鬼们敢怒不敢言不情不愿地走开。

白朗哲驱散恶鬼霸占了电梯口，他的身份卡是实习护士不能刷电梯的卡，只能等着运动货物的上楼，但楼外一片漆黑，送货的来不来还是未知。

为了不耽搁时间，白朗哲把收集到的消息给龙泽发了过去。

三楼的龙泽收到了回复：这栋医院有五层楼，一楼是急诊和各种检查室，二楼是妇产科和育婴室，三楼是外科手术中心，四楼是内分泌科，五楼是院长办公室。没有停尸间，也就是说这里的尸体的去向是未知的，我追着运输尸体的车来到了四楼。

四楼全是食人的恶鬼，尸体就是送来供养他们的。而五楼就更加恐怖了，五楼被笼罩在烟雾之中，环形建筑中有几十座高大的神佛之像，五楼有神像！破解的关键会在这里！

龙泽暗自心惊点开白朗哲传送的图片：一张完整的六道轮回图，人间道、修罗道、天神道、畜生道、恶鬼道、地狱道全都具在。

白朗哲补充道：我猜测整个医院和六道轮回有关，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恶鬼道是四楼，天神道是五楼，其余三楼之中必有人间道、修罗道、地狱道以及畜牲道中的三个。但六道缺一道，缺的那一道会在哪里？

他认为缺的那一道是关键，必须要找到缺失的那一道才有可能解开副本的谜题。

龙泽补充道：“一楼和三楼都出现了【夜修罗】如果按白朗哲的分法这两楼都和修罗道有关，二楼是鬼婴和孕妇，一到三楼都有人类，找不到明显的对应特征，更像是杂糅在一起了。再怎么对应始终少了一层，你觉得缺的是那一道？”

他们的推测很合理，若不是江时清读取了拉来耶博士的记忆又跳过井，恐怕也会陷入这种思维的误区里。

她盯着图片上的天神道，哪里烟雾缭绕，高大的神像和佛像面容被烟雾半遮半掩，既有神性又透露出几丝诡异来。玩家们处在地狱道中，地狱道容纳了人间道、修罗道、畜牲道、恶鬼道都可以理解，超脱了的天神道怎么会在里面。

而且在她搜索到的信息中，六道确实是缺失的，缺的正是天神道。

那么问题来了，五楼的这些神佛都是些什么？

“他还在等电梯？我有卡我能上去。让他等着。”江时清活动活动筋骨，她要到五楼去见一见这些神佛们。

【作者题外话】：谢谢投票的集美们，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