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奥斯顿·利维特，据我所知，托斯卡特岛总督尼特罗·沃尔夫的秘书也同时被更换了，应该是和拜亚姆总督乔治·总督遇刺身亡有关。”

“恐惧子爵”伯德·马斯坦点了点头，他之前接到过因蒂斯方面关于军情九处的一些传闻，说其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应该就是和这相关了。

“比尔特这里你怎么处理这个身份？”

“这就是我的问题了。”五官普通的凯瑟夫端着已经喝了一半的苏尼亚血酒，眼神有些迷离。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伯爵会在长尾岛等你。”

“长尾岛？那里属于罗思德群岛的范围，亚恩·考特曼可不好对付！”凯瑟夫放下酒杯，眼神清醒一瞬后再次变得迷离。

“‘海王’是计划中最大的变量，是能完全摧毁整个计划的大人物，伯爵自然为他准备了一份合适的礼物。”

“恐惧子爵”的语气充满嘲讽，也带有一丝丝恐惧，他是“黑皇帝号”的二副，“海王”的恐怖他是领教过的。

礼物？凯瑟夫像是喝醉似的，来回搓着额头，能牵制住“海王”的，恐怕只有那条大海蛇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撞到几个人后来到了吧台，和酒保争论了几句后，离开了酒吧。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伯德·马斯坦不由得叹气，作为“黑皇帝号”的情报官，非凡者中“无面人”是最适合打探情报的，但即使是“五海之王”的情报系统中也只有几位，和罗塞尔大帝的因蒂斯对外安全总局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啊！

……

罗思德海域西北边缘，二三十艘大小不一的海盗船打着各自的旗号，在一艘旗帜上是一把血色弯刀的大型海盗船带领下，带着翻腾的浪花驶入了这片海域。

“血刀”福尔曼，赏金7400镑的“武器大师”，主要活跃的区域是加尔加斯群岛以东海域，喜欢猎杀那些远航捕鲸船，杀死船员后，将其所有的收获卷走。

这些远航的捕鲸船为了能够承载更多的白鲸，也因为航线内海盗稀少，所以会减少炮位。等到它们返航后，被沉重的收获拖累，很容易成为“血刀”的目标。

捕鲸的利益一向惊人，鲸鱼油脂既是优质的照明原料，又是工业润滑油，鲸骨更是受到贵族的喜爱，衣服、雨伞、手杖都需要这种材料，而最具分量的的鲸鱼肉反而是最不值钱的。

特别是这个世界并没有石油，使得对鲸鱼油脂的需求更大，利润更高，让捕鲸船甘愿冒险。

据说“血刀”原来就是捕鲸船上的船员，成为海盗后也没有放弃这庞大的利益。也有说，他背后就是某个捕鲸船队或者以鲸鱼油脂为产品的大型商行，不过现在这都不重要了。

“血刀”在“血之上将”袭击了加尔加斯群岛后，想要尾随其后，但成为了塞尼奥尔的俘虏，连人带船都变成了这位海盗将军的财产。

船长室内，戴着顶陈旧的三角帽，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得吓人，更像恶灵而非人类的塞尼奥尔坐在本来属于“血刀”的位置，手中看着一张有“五海之王”标识的单子，而长相有几分阴柔的福尔曼本人则麻木地看着脚下的地板。

“纳斯特这是想和鲁恩海军开战？”

福尔曼浑身一颤，声音中蕴藏着死气：

“他颁布了王令，应该是有大动作。”

“呵呵，王令？”塞尼奥尔摸了摸唇上的两撇黑色胡须，“总有些愚蠢的家伙，会认为自己可以凭借这种机会能得到纳斯特的赏识，成为下一个海盗将军。”

纳斯特作为纵横五海的海盗王者，在海盗中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他和他的父亲在两百年内的一些传闻吸引了许多人加入海盗，成为海底的一具具枯骨。

他举行的海盗大会甚至连海盗将军这个层次的海盗都要来参加，是四王中影响力最大的那一个，属于独一档的存在。

而纳斯特的王令也是海盗中流传已久的故事。

传说，纳斯特会每隔一段时间就颁布一次王令，或是打击不遵守他制定规则的海盗，或是掠夺某个海港，或是寻找某个宝藏。参加的海盗中的优胜者会获得他的赏识，推举他为新的海盗将军，或者告诉他一个宝藏藏匿的地点。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传言根本不可信，可谁让海盗中有脑子的是少数，否则他们也不用当海盗了。更何况海盗将军的地位和宝藏的财富，是这些海盗都想拿到的。

而纳斯特的王令确实存在，“地狱上将”路德维尔又曾是“五海之王”的下属，这两件事情让更多的海盗相信那个传闻。

当然，更多的海盗是为了参与进来，攫取自己想要的利益。

“五海之王”要和鲁恩海军的新式铁甲舰交锋，赢了海盗们自然可以继续肆无忌惮地掠夺，输了还有纳斯特牵制鲁恩海军，至少还可以逃吧？海军总不会放弃这个大目标，瞄准他们这些小海盗啊！

对于海盗的侥幸心理，塞尼奥尔很清楚，后面的那些海盗船不就是认为自己是那个幸运儿，能获得那把“死神的钥匙”，才汇集在一起追寻“冰山中将”的吗？

他摸了摸摸了下垂于胸前的项链，冷笑道：

“既然纳斯特发布了王令，那我们就去看看，艾德雯娜恐怕也是想借此机会摆脱我们。”

这项链仿佛由纯银制成，坠子是看起来很古老的钱币。

“是。”福尔曼麻木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推门走出了船长室。

塞尼奥尔缓缓闭上了眼睛，他上次虽然成功杀死了乔治·尼根，可并没有留下证据证明现在拜亚姆总督府的那个乔治·尼根是假的。即使留下来了，相比于鲁恩和他这个海盗将军，谁的话更有说服力？

这让玫瑰学派的大人们很不满意，而他海盗舰队的覆灭以及杰克斯大人的意外受伤，使得他的地位及及可危。

“死神钥匙”的出现，是他唯一可以重新获得信任的机会。

新航路未开辟之前，在南大陆只有两种可以传播的信仰，死神和被缚之神/欲望母树。（在玫瑰学派眼中，被缚之神和欲望母树是同一个神灵，只不过前者是后者的化身），而想要发展玫瑰学派，打击死神信仰是主要手段之一。

……

罗思德群岛东南的底里纽斯岛附近，一艘巨大，颜色以黑沉为主，泛着阴绿的帆船朝西北方向驶去，它惨白的主帆上则描绘有一朵盛开的漆黑郁金香。

这是“地狱上将”路德维尔的“黑色郁金香号”。

甲板上，操纵船帆、来回巡逻、演练火炮的都不是活人，而是活尸、骷髅、怨魂、幽影等不死生物，而活着的船员只是在一旁谈笑，但也是一脸阴郁。

船舱内缓缓走出一个男人，作船长打扮的男人。

随着他的出现，谈笑的船员们闭上了嘴巴，连那些忙碌的不死生物都似乎加快了动作。

他戴着绣白骷髅插羽毛的夸张三角帽，身穿镶花边的白衬衣和繁复华丽的棕色短外套，固定住白色紧身裤的牛皮色腰带上则悬挂有一把细细的刺剑。

这男子的脸上覆盖着张银白色的面具，五官与轮廓皆被隐藏于内，那象征眼睛、鼻子、嘴巴位置的孔洞四周，冰冷的线条让人望而生畏。

“地狱上将”，路德维尔！

他摸了摸右手上带着的那枚方型黑沉戒指，银白色面具下传来他嘶哑的声音：

“你们返回底里纽斯，自行回到南大陆。”

“黑色郁金香号”的船员没有提出任何意见，他们的船长经常会独自驾船离开。

“是，船长。”大副向前走了一步，低头应答道。

之后，他带着为数不多的活着的船员走到了船尾，放下了一艘小船，朝底里纽斯驶去。

路德维尔摸了摸摸了摸银白的面具，活尸和骷髅拉起了船帆，“黑色郁金香号”的速度也增加了一倍，飞快地朝罗思德群岛驶去。

他刚刚接到“五海之王”纳斯特的传信，让他到罗思德群岛牵制一部分海军。

作为七位海盗将军之首的“地狱上将”，背后更是有灵教团存在，他完全可以不理会来自这位海盗王者的命令。

但他曾经是纳斯特的下属，没有这位“海盗之王”点头，即使他暂时成为了“死神戒指”的主人，也没有那么容易独立出来，这也是他离开的条件。

……

在往常，黑夜的拜亚姆才是最热闹的，可现在这座“康慨之城”似乎完全陷入了黑暗，1月的冷风在大街小巷穿过，除了那些醉生梦死的酒鬼外，连“红剧场”都没有什么客人了。

海盗和海军对峙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这座岛屿。

总督府内的会议厅，主位空悬，两侧则各自坐着人。

左侧统一穿着风暴教会的教士袍，为首的是“海王”亚恩·考特曼，他魁梧的身材几乎要把那张核桃木椅子撑满，视线停留在那张空着、原属于乔治·尼根的位置。

右侧则服装各异，身穿礼服，披着大氅的苏尼亚亲王格罗夫·奥古斯都，身穿燕尾服，打着宝石红色领带的前任海军总司令，上任国王的表弟巴勃罗·康纳利侯爵，一身深蓝海军上将制服的中苏尼亚海军最高指挥官艾弥留斯·利维特，同样深蓝，但只是少将的普利兹号铁甲舰队指挥官少将威尔逊，以及一袭黑色风衣，“黑皇帝号”的叛逃者爱德华·来托。

“根据汇总的情报，可以确定的是，那些自称将军的海盗只有特蕾茜，哈尔·康斯坦汀以及安德列耶维奇没有出现，艾德雯娜在被塞尼奥尔追击，嘉德丽雅和路德维尔在沿着罗思德海域边缘航行，目的地未知。

上一次‘黑皇帝号’出现的位置在长尾岛以西170海里，时间是17个小时以前，目前这就是军情九处搜集到的情报。”

负责汇报的是五官略显粗犷的少将威尔逊，他是在场鲁恩军方地位最低的人，在中苏尼亚海地区情报主管奥弗通准将没到来之前，情报工作暂时由他接手。

风暴教会的“代罚者”执事也翻出了“博学者”给他拟写的稿子，道：

“我们这里也收到线索，最近卡维图瓦的信徒较为活跃，似乎在准备某些秘密行动，不排除纳斯特会寻找那条海蛇援助的可能。”

情报交流完毕后，会议室内陷入了沉默。

负责此次行动的格罗夫·奥古斯都面无表情，巴勃罗·康纳利眼皮耷拉着，“海王”亚恩·考特曼冷哼了一声后，就不再说话。

十几秒后，艾弥留斯咳嗽一声，无奈开口道：

“考特曼阁下……”

“我只负责主的教区和惩戒主的敌人，其余的你们应该可以做到！”考特曼看了眼那个“代罚者”执事移过来的稿子，如同炸雷般的声音在会议室回荡。

接着，他就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那个执事收起了好几张稿子，带着人也跟随“海王”离开了。

格罗夫刚要起身，巴勃罗睁开眼睛，按住了他低声道：

“这就可以了，达到我们的预期就行。”

对于纳斯特，他们并没有什么担心的，即使他把七位海盗将军都汇聚在一起，也同样如此。海盗终归是海盗，永远处于劣势方。

但相对于无牵无挂的海盗，格罗夫等人顾及的就要多一些了，最重要的就是鲁恩殖民的这些岛屿的安全问题，特别是拜亚姆。

原本即使不用他们提起，“海王”考特曼也不可能不顾及自己的信徒安全，但卡维图瓦的活跃让他们自然有些担忧。

究竟是信徒重要，还是惩戒卡维图瓦这条“伪神”海蛇重要？

所以才会有今晚这场会议来试探亚恩·考特曼。

“好了，威尔逊，你继续吧！”

“是，侯爵大人。”

威尔逊点了点头，继续道：

“除此之外，我们担心的就是海盗将军背后的一些势力，比如路德维尔背后的灵教团，塞尼奥尔背后的玫瑰学派，嘉德丽雅背后的摩斯苦修会……”

“以及，艾德雯娜背后的知识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