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他们一直在忙碌之中，自从歼十开始试飞之后，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完成所有的试飞任务，让歼十尽快成熟，进入部队服役。

而歼三十一A这个项目的公布，又给了他们刺激。

会不会歼十项目会受到歼三十一A的影响，部队大大地减少装备数量？他们611以后要干什么？

现在很忙碌，所以，一般人不会想这些，但是，作为总设计师，宋老有时候会为了这个问题而睡不着觉。

现在，秦涛的这番话，算是说到宋老的心坎里面去了。

“宋老，您吃饭这么晚？过来一起吧。”秦涛打招呼。

宋老点头，端着餐盘过来了。

“秦总，您刚刚这番话，就是醍醐灌顶啊。咱们的歼三十一A的性能指标很强大，但是它毕竟只是一款外贸机，这款飞机的性能，会被很多国家掌握，也会进入咱们潜在敌国家的情报部门，所以，咱们必须要有自用的型号。”

宋老说的这番话，就是他想出来的。

歼三十一A被推向国际市场了，很多国家都会掌握它的数据，这样一款飞机，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所以，国内肯定需要自用的型号。

而且，秦涛还给他们指出来了道路：研发双发隐身重型战斗机，高低搭配！

“宋老，您知道未来战斗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秦涛问道。

作为战斗机设计师，这还有什么说的？

“超机动性能，隐身能力，超音速巡航，还有先进的信息化能力。”

“这几个能力之中，您给排排序，哪个最重要？”

宋老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认为，首先能排除的，是超音速巡航能力，这需要强悍的发动机，全世界除了美国，估计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做到。”

这个时代的战斗机，都具备超音速飞行能力，甚至米格-25之类的还能飞到三倍音速，但是，这些都需要一个前提：开加力。

加力是在发动机后面一个特殊的燃烧室，在里面使劲喷油，提供额外的推力，虽然动力澎湃，但是烧油也是嗖嗖的。

除了米格-25这种带十几吨燃料，能供应上半个小时之外，其他的飞机，基本上一开加力，几分钟就把油烧得差不多了。

这一切，到了F-22时代就变了。这种飞机拥有性能强悍的发动机，就算是不开加力，也能轻轻松松的飞到超音速。

这意味着什么？

后世参加过对抗的其他战机飞行员说过，F-22只要一进入超音速巡航，就意味着空战结束了，人家想跑就跑，别人不敢追，没那么多油啊。

不过，超音速巡航能力只是为了能尽快进入战区，以及尽快撤出战斗，如果要是发动机不给力，那现在就不用奢望这个。

不用说超音速巡航用的逆天发动机，就算是普通的发动机，咱们也没有啊，要是等涡扇十的话，再过十年歼十首飞还差不多，那个时候，歼十就真的凉了。

想到这里，宋老又是感慨，多亏了秦总提议，用苏-27的发动机，虽然导致了飞机大改，但是至少能试飞，能走向成功了。

“接下来呢？”秦涛继续问道。

“接下来，还真不好说，隐身能力带来的优势，就是可以让战斗机能不被敌人发现，悄悄接近敌人，然后突然发起攻击，这样的话，就不需要机动性多强了，隐身机就是个空中武器的发射平台，但是，如果对方也是隐身机呢？双方都发现不了对方，那就会进入到视距里，需要进行空战格斗，所以，机动性也很重要。”

秦涛笑了笑：“宋老，看来您把这个信息化能力给放在后面了，实际上，在未来的时代，信息化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信息化能力？”宋老反复咀嚼着。

在二代机时代，飞机上的各个电子设备，都是独立工作的，在三代机上，靠着1553B数据总线，才把这些都综合到了一起，带来了极大的好处。

比如说，导航设备可以和飞控交联，带着飞机自动飞向目标，再比如说，当飞行员因为大过载而昏迷的时候，飞控系统会自动复原到平飞状态等等。

但是，这到真正的信息化程度，还相差很远。

“秦总，您说的是先进的雷达技术吗？”宋老问道。

“雷达技术只是其中一个方面。”秦涛说道：“现在的平板缝隙雷达，即将落伍，以后将会是主动相控阵雷达的天下，既然说到这个，那我们就从这个方面来说，以后的电磁系统，将会采用综合射频技术，比如说，视距敌我识别、保密话音通信、座舱告警、机内通信和多架飞机间的高速宽带数据链等功能，再说得简单一些，比如雷达天线，可能就能帮助实现语音通话等功能，甚至，雷达天线布置布置在前面，还可能分布在机身上。当然了，可能技术还需要一定的发展，但是，飞机侧面，至少需要安装六个凝视焦平面阵列传感器。”

这其实就是光学传感器，苏-27的机头那里有一个，但是只是照前面的，先进的四代机，那是需要覆盖到全身的。

秦涛这个造船的，在给造飞机的讲理论，感觉有些可笑，不过，这些都是一个军迷就该知道的常识，秦涛在这里做了一下科普而已。

“这样一来，就能实现飞机周边360度完整覆盖，完成中近距离的红外搜索跟踪，导弹逼近告警和为飞行员头盔提供光学态势数据等功能。”

“这可比苏-27的头盔瞄准具强多了！”雷强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虽然他是飞歼十的，但是他也飞过其他的很多三代机，苏-27就是其中之一。

秦涛点头。

“当然了，现在我说这些比较早，我是想要说，以后飞机的机体做好了，升级起来还是很容易的，只需要升级电子系统，就可以让飞机发挥更强的作战能力，就拿我们的歼三十一A来说，自用的是一种系统，出口的是另一种系统，甚至硬件不动，只需要改动软件，就能区分出来。”

宋老点头，对于秦涛提出来的这个方案深以为然。

没错，随着技术的发展，秦涛说的那个时代，或许还真的会很快就到来啊。

“秦总，您对咱们的双发重型隐身战斗机，有什么想法？”雷强问道。

“咱们611所，在鸭式布局上研究很深入，而且，世界军机的发展，也是在向鸭式布局前进的，不管是欧洲三雄，还是米格的下一代技术验证机，走的都是鸭式布局的道路，我认为，咱们应该继续沿着这条道路发展。”

各国的军机发展，都是有自己的规律的。

美国人的技术实力最强，发动机也最先进，所以，他们一直走常规气动布局的道路。

欧洲人就得走捷径了，尤其是法国，一直都在搞三角翼战斗机，所以，欧洲发展的三代机，都是用鸭式布局。

老毛子那边，一直都在听中央流体院的，所以米格-29和苏-27的外形很像，到了四代机的时候，中央流体院也在建议使用鸭式布局。

国内呢？

611所从歼九项目开始，就是鸭式布局，他们玩这一套很熟，歼十在试飞中，从来没有摔过机，就是因为基础扎实，在已经把鸭式布局给研究透了。

“目前，咱们歼三十一计划使用的是R-79发动机的彷制品，咱们的新款重型隐身机，也可以用这款发动机，或者是它的改进升级生产，上两台，那推力绝对逆天，整体外形，可以和美国人的F-22类似，只不过机翼改变而已，这样的一款重型战斗机，绝对是天空中的王者，到时候，和我们的歼三十一A高低搭配，共同守护祖国的天空！”

宋老用力地点头，没错，秦涛说的这些，正是他想的。等到歼十定型之后，他就着手搞这种飞机！

“秦总，您在这里，终于找到您了！”赵党生转了一圈，在食堂里找到了秦涛。

“嗯，老赵，你来迟了，咱们的饭都吃完了。”秦涛笑着说道：“下午吧，下午咱们去歼三十一A项目处。还得和老毛他们开会，协调一下进度，尤其是后续的研发事宜。”

当初在搞歼三十一项目的时候，就给普列沙科夫他们专门准备了一座小楼，当做他们的研发场地，因为要搞隐身机，所以，还建立了专门的电磁实验室。

现在，项目已经更名为了歼三十一A，同时还对外大张旗鼓地公布，所以，这座小楼的周围，砌了一圈的院墙，和611所的主楼彻底隔绝，还从一边的道路开了个新的门。

毕竟，既然要搞成一个国际合作项目，那以后肯定会有不少人来参观，考察，必须要和611所分开，省得造成那边研发项目的泄密。

今天这场记者招待会，普列沙科夫没有出去，但是他一直都在听那边的消息，心中也是无比感慨，秦总真是个能创造奇迹的人。雅克夫列夫设计局如果也这样搞的话，估计项目还能继续下去吧？

当然了，他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就不可能回头，而且，这款全新修改的外形，比以前的雅克-141要更加科幻得多了。

“老毛，咱们又见面了。”当外面传来这个声音的时候，化名毛断章的普列沙科夫立刻就站了起来。

“秦总，上午的项目进行得很顺利，我已经预感到了，明天，全世界的报纸上，都会刊登我们这款隐身机！”

普列沙科夫是激动的。

在雅科夫列夫设计局，他们已经沉寂了很多年，看着米格机大杀四方，他们只能被边缘化到搞垂直起降战斗机。

现在，终于要扬眉吐气了，就算是他们这些老毛子不能露面，仅仅看着自己研制的战机享誉全球，他们心中就会涌起骄傲的感觉来。

这是我们研制的先进战斗机！全世界唯一一款具备隐身能力的垂直起降战斗机！

“是的，接下来，应该会有一些客户来找我们，我预计，十亿美元的资金应该是能筹集到的，我们这里拥有人力资源的优势，这些钱，足以推动我们把这架飞机打造出来原型机，而且进行试飞。”秦涛说道。

虽然在秦涛的关照下，他们的研究没有缺乏过资金，但是，普列沙科夫还是能够感觉到，上级相关部门对他们这款飞机的重视程度不够，尤其是，在112厂引进了苏-27的生产线之后，他们就更别指望通过上级部门获得资金了。

不过，普列沙科夫没有担心，他相信秦涛一定会信守诺言，一定能帮助他实现理想的。

现在，秦涛又说出来了这个数字：十亿美元。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一笔巨额的资金了。

“我们目前还在做风洞实验，确定飞行控制率，研制飞控系统。暂时花费的资金不多，以后要打造原型机的话，就要耗费一大笔资金了。”普列沙科夫说道：“尤其是，你们那边研制的升力风扇，也要消耗大笔的资金。我们的确需要很多很多钱。如果能推进到原型机阶段，我们距离成功就又近了一步。”

就在这时，许正阳走了进来，看向秦涛，欲言又止。

“正阳，有什么事？”

“秦总，已经有第一个公司发出友好的问询了。”

“是吗？等等，应该是客户吧？怎么是公司？”

“是法国达索公司，他们得知了我们对外公布的歼三十一A项目之后，非常感兴趣，想要寻求合作。”

难怪许正阳的表情会这么不自然，秦涛也笑了。

“咱们没有把大金主给吸引过来，却首先吸引来了一头恶狼啊！这个达索公司，没有什么诚意的，就算是来了，也是搅屎棍。”

达索公司，是世界上着名的军机研发公司，他们生产的幻影战机，装备了世界上很多国家。

其实，说起技术来，也不是特别先进，价格还不便宜，但是，他们卖战机，瞄准的是红色帝国和美国军售之外的空白区域，所以，也算是闯出来了一条路。

但是，要说和国外一起合作搞飞机，那达索公司肯定是要当主导的，当年的欧洲战斗机项目就是这样。

原本只是英国和西班牙，德国等国一起合作搞的，达索公司听到了，非得要加入进去。

而在加入进去之后，达索公司丝毫没有后来者的觉悟，开始指手画脚，要占据主导地位。

其他的可以忍，但是，达索公司要使用他们自己的M88发动机，那英国人肯定不干啊，毕竟，英国的航空发动机工业，那可是世界一流的，他们设计的RB199发动机，性能更是甩达索公司几条街。

英国人强烈坚持用自己的飞机，达索公司感觉到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于是，一扭头，拍屁股走人，自己搞阵风战斗机去了。

现在，达索公司要来，要加入这个项目，肯定是想要占据主导地位的。

“那咱们如何回绝他们？咱们刚刚要公开说要将这款飞机打造成为一款国际上的联合战斗机，跟着就拒绝了第一个客户的请求，达索公司肯定不会服气的，他们会四处造谣的。”许正阳说道。

“他们造谣？他们有这个脸吗？”秦涛的脸色严肃起来：“他们既然敢把幻影2000卖给对面，那就得做好这种心理准备，我们不和白眼狼做交易。”

许正阳眼前一亮，没错，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原本，国内对幻影2000很感兴趣，在八十年代，幻影2000还曾经来国内进行飞行表演，但是，当时的法国人很高傲，不肯降低价格，所以，交易只能作罢。

当苏-27战机开始大批量采购，甚至开始谈引进生产线的事情的时候，法国人就知道，幻影2000没戏了，不过跟着，他们就把幻影2000卖给对面了，这也算变相地进入了中国领土。

但是，这引起了所有国人的愤怒，和法国合作的所有项目都中止下来。

拉文特护卫舰的事情，在秦涛的披露内幕下，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这个项目已经暂停了，但是，幻影2000战机的项目却还在进行之中。

以前的秦涛，只是搞船只的，就算是搞起来了歼三十一，照样也是为了海军准备的。

如何能坑了对面那批幻影2000？秦涛的脑子里在急速地思考着。

“秦总，秦总？”许正阳继续喊了秦涛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嗯，咱们继续，回复达索公司，除非取消和对面的幻影2000交易，否则咱们不欢迎他们。”

许正阳点头出去。

秦涛继续和普列沙科夫交流：“我们的这个国际合作项目，不过是为了解决资金问题，但是，我们的关键技术，绝对不能外泄，这是我们的原则。”

他们对外公布了一个高价，这样，就算是几个国家一起投资了十亿美元，依旧是占据一小部分的投资，大部分的投资理论上还是己方出的，所以，己方要掌握所有的主动权，掌握所有的技术，其他的国家，最多就是分配生产个机翼之类的零部件。

普列沙科夫点头，他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当然不希望再进来一群人，对他指指点点。

没说几分钟话，许正阳又进来了。

“秦总，老巴对咱们这个项目表示了兴趣。”

“老巴？”秦涛有些诧异。

许正阳非常好奇，秦总为何会这种表情？老巴是咱们的传统盟友啊！咱们刚刚和老巴谈妥了瓜达尔港的建设，还计划给老巴建造几艘054的外贸军舰，现在，你怎么会觉得惊讶？

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秦涛叹了口气：“唉，不知道屠老会不会骂我啊！”

秦涛当然知道，112厂的屠老，对超七项目寄予厚望，就算是老巴不要了，他们依旧还在孜孜不倦地努力着，试图将超七这个项目走到成功的彼岸。

而到了后来，老巴再次吃了回头草，和112厂一起联合开发超七，而且，老巴也成为了超七的头号用户。

现在，如果因为歼三十一A，将超七这个项目给搅黄了，秦涛会有一种负罪感的。

人这一辈子，能干成一件事就不错了，屠老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将超七这个项目给走出来了。

秦涛对屠老是尊重的，所以，如果因为自己，将超七项目给搅黄了，秦涛会良心不安。

但是，他也不能拒绝。

说到底，这就是市场竞争，如果有了更好的选择，那客户肯定会改变心意的。

“老赵，后续的接待，就由你来负责，反正国际合作的基本框架，我都给建立起来了。”秦涛决定闪人。

“不，不，这可不行。”赵党生立刻就着急了：“秦总，今天的记者招待会，我就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一样，我是搞技术的，搞飞控的，这种和外国人谈判的事情，我可不擅长！”

老毛子暂时还是不能暴露的，赵党生是中方的负责人，所以秦涛就指点了赵党生来负责，谁能想到，赵党生是死活不从。

“秦总，你好容易来一趟天府之国，就在这里多住几天，顺便和老巴把这个项目谈一谈。”赵党生说道：“咱们这个项目，一直都是您在推动的，您可不能做甩手掌柜。”

我？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回华亭，守着老婆直至孩子出世啊！这次又出来半个多月了，秦涛早就想家了。

“就是，咱们611所，可不擅长和外国人谈判，要说有经验的，那是132厂，屠老他们经常和外国人打交道。”赵党生的助手开口了。

当初国门打开，132厂就在积极地自力更生，他们对外推销歼七战机，还大获成功。

所以，说起和外国人谈判，132厂最有经验，尤其是老巴，还是他们的老熟人，以前不知道在一起接触过多少回了。

“反正咱们只管设计，以后生产还是在132厂，所以现在，他们帮忙谈判，也是顺理成章的。”赵党生也跟着附和。

秦涛何尝不知道屠老很合适，但是，这对屠老有些不公平啊！

“算了吧，还是我留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