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如此，便就是对的吗？”
“神灵，就真的应该高高在上么？”
“那个男人，用一把剑给出了回应。”
青云震荡，楼阁崩塌。
讲到轩辕大帝革天换地的故事，便是白泽也十分的激动。
“其实说在大帝革天换地之前，我一直疑惑一件事。”
“我妖族是一个极其包容的种族，鳞甲游鱼，飞羽禽鸟，走兽蝇虫，草木精怪，顽石灵物，几乎一切诞生智慧的种族，都可以归为妖族之中。”
“不同于你们今日谩骂的妖魔的妖，在遥远的过去，妖之一字，本身代表的意思，其实是开慧之灵。”
“帝君大魄力，以一己之力，担负滔天因果，开妖一族。”
“凡天地山河之间，有生灵开慧，皆可入妖之名，其下虽种族繁多，矛盾频繁，但是却是却也亘古未有的生灵大道，汇聚整个世界的生灵以开妖之名，铸我妖族无上神庭！”
“但是我疑惑的是，为什么在那个年代，帝君宁可接受滥杀生灵的蛮兽入妖，却不接受天生通慧的灵长生灵-人，入妖之族。”
嗯？！
听着白泽所言，李响忽然也有些深思。
对啊。
如果妖，真的如白泽所言，是开慧生灵的大族，那为什么作为天生开慧的妖，为什么要被排除在外，沦为血食呢？
这让李响很是困惑。
白泽摇了摇头，忽然笑道。
“直到轩辕大帝平了昆仑山后，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昆仑山神灵的旨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昆仑山的神灵们，似乎对人族极为忌惮，却又不愿意亲自出手。”
“便令我妖族的两位帝君，领妖族覆灭人族，将其荡平。”
“只是帝君慈悲，不愿意行此举，却又无法违背神灵旨意，故而令群妖压迫人族，将其驱逐北海，不见生灵。”
“当然，这个过程不是很友好，人族死了不少人，而且也确实沦为了血食。”
李响忽然开口发问。
“即便强横如你们妖族，开一方天宫，有两位帝君镇压山河，也不敢违背昆仑山的旨意么？”
白泽摇了摇头。
“你不懂昆仑山有多么强大。”
“中州为神灵栖息之地。”
“便是妖族强大到了赦令山河，天宫垂云，其间两尊帝君的时候，和中州昆仑山也是平起平坐，两位帝君对昆仑山的神灵们始终保持着敬畏。”
“天地五域，妖得其四，唯独中州，只是让生灵栖息其中，却不对其进行管理，以避免和昆仑山发生矛盾。”
“生而神圣，这是何等的尊荣。”
“他们生来就是最强大的生灵，随意伸手，就可以操控天地山河，引来狂风雷霆。”
白泽轻点，青云变换，似乎想要幻化出昆仑山的模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青云忽然猛的炸开，散落不见。
似乎这牵扯到了极为恐怖的因果，便是白泽，也无法染指。
他叹了口气。
“在帝君崛起之前，这个世界其实是没有妖这个称呼的。”
“万族愚昧，厮杀，即便偶有生灵开慧，也是勾心斗角，将彼此当作猎物搏杀，秉承最原始的野性。”
“那时候，各种天地煞气纵横，山河虽然神秀，但是却也危险，稍有不注意，就要被山河间的罡煞磨灭。”
“世界是属于神圣们的，其他的生灵尽皆仆从，都是神灵们的宠物。”
“生灵不团结，便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这些神圣，生来就是与天地同寿的存在，他们强大，聪慧，完美，天生就是道的化身。”
“但是他们，却并没有神该有的品性。”
“几位天神还好，虽然强大，却常年沉眠，并不愿意管理世间其他生灵的发展和变迁，任由其他生灵发展，搏杀。”
“可是其他的从神，地祇，却……”
砰！
青云震荡，强大的反噬，让白泽眉头紧锁，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些事情，即便是过去了无量岁月，也不是他能够讲出来的。
神的过往，不可说。
白泽犹豫了一下，皱了皱眉。
随即开口：
“我不可说，但我知道你懂。”
“帝君未曾崛起之前，生灵苦如倒悬，不若归去。”
“直到帝君崛起，一杆妖旗立下，于九天之上开浩渺天宫，重新赦令山川，神圣们才有所收敛。”
“可即便如此，帝君也不敢与天神完全为敌。”
白泽眼中闪过一道光亮，他似乎很像很像很想好好的讲一讲帝君崛起的故事。
只是看了看李响，摇了摇头。
“哎，可惜了，日后再同你讲帝君，我们接着说轩辕大帝。”
“我不讨厌人族，便是因为我知道，其实人和妖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开慧的生灵。”
“人族在那些年过得很惨，本质原因和昆仑脱不了干系。”
“在万族和人族之间，你知道的，帝君没得选。”
“除非帝君愿意和昆仑撕破脸皮，打个你死我活，但是那其实并没有意义。”
“后来的事情也证明帝君是对的，长久的安稳之后，生灵繁衍发展，未过千年，便有第二个生灵走到了帝君的那一步，入主天宫，与帝君同位。”
白泽苦笑。
“当然，这或许对人族极为不公，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黄帝杀上妖族天宫的时候，帝君曾经和他说过原委，劝他蛰伏，等人族势大之后，在做考虑。”
“帝君其实也是为人族好，毕竟昆仑三位天神，他们三位帝君，再加上天神还掌握天地之力，其实正面对上，胜算很低。”
“帝君说，如果黄帝愿意，他可以将北海完全交给人族，让人族在那里栖息。”
“就算是当做这些年来对人族的补偿。”
“但是黄帝比较厌恶两位帝君，不愿意让人族加入妖族，聊得也不是很愉快，所以便不欢而散。”
“临走的时候，还一剑挑了南天门，斩了百万妖众，闹的两位帝君差点掀了北海，再与黄帝大战一番。”
“即便人族出了一位绝世无双的大帝，但是其实也没有人认为轩辕会去真的找昆仑山的麻烦。”
“毕竟那可是昆仑，是整个世界的中心，是一切神圣朝拜的神山。”
“可是黄帝……”
白泽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缓缓念道：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黄帝会偃旗息鼓，在北海养精蓄锐等待天时变化的时候。”
“他带着一柄剑，还有麾下的三万强军。”
“去了昆仑！”
“他说这些神灵不配为神，掌握天地之力，却只懂得享乐，受生灵朝拜，却无仁慈之心，名为天神，实为天魔。”
“尤其是，这些家伙还针对人族。”
“为其不悦，故率众击山，伐昆仑！”
讲到这里，白泽眼中闪过一次光彩。
那是，
那是一种向往？！
李响诧异，白泽似乎对于人族的大帝也十分喜欢，表情居然流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哈哈，不要见怪，强到如他那种人，莫说是我，便是神灵也为之钦佩。”
“那时候，我还小，才刚刚两百岁，修为也不过才堪堪二品。”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妖族没有参与，并没有太详细的内容。”
“只知道那一日打完之后，昆仑山就没了。”
“连地万里，接天之云，整个世界的最中心，那一座孕育了数百位先天神灵的昆仑山，化作了一片平地。”
“三位比帝君还要强的天神，九十名堪比妖帅的从神，另有千百大妖级别的先天生灵。”
“从那一天之后，便再也没人见过他们。”
“黄帝身边多了几个强大的生灵，还有一尊极为强横的女修，身上有神灵气环绕，似乎与昆仑有些关系，当时每当旁人问起，他们却都讳莫如深，只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帝君猜测，可能是昆仑的一些神灵，选择跟随了黄帝。”
“其实帝君也很诧异，毕竟以昆仑山那群神的脾性，怎么可能选择追随一个人类。”
“那得有多强的魅力啊。”
“要知道，他们可是神啊！”
“神怎么可能会向一个人低头？！”
说着轩辕大帝的过往，白泽的表情十分复杂。
这是一个强到离谱，强到几乎压住了一个时代的生灵。
强到哪怕闪耀如妖族帝君!那个将天下所有的生灵纳入一族，创下大一统时代的帝君，也无法与黄帝争锋。
“妖族的史书当中曾经简单记载了这件事儿。”
“但是不知道为何，却并不详细，似乎对此讳莫如深，我翻阅的时候，只在史书上看到了简单的一句话，记载了此事。”
“**历三千七百四十四年。”
“有神言，人当诛，令帝平北海。”
“是日，黄帝怒，入昆仑，斩神！”
很平淡的一句话，却直接终结了神灵的时代。
在这样一个人神共存，妖主沉浮的时代。
一个人，一把剑，生生斩出了一条人族崛起的路。
言语寥寥，不能说清其伟岸。
此战之后，天地之间，再无敢以神灵自称者。
革天，换地。
一人一剑，终结了神灵的时代。
却依旧听的李响血脉沸腾。
似乎在自己血脉的深处，某种独特的传承正在与之共鸣，与之激荡。
在这一刻，他甚至都有一种冲动。
恨不得越过古今，去到昆仑那人族崛起的战场上，去当一名摇旗呐喊的小卒。
去看一看，黄帝是怎么样为人族讨个公道，是如何一人一剑，将满天神圣斩的一干二净。
黄帝怒，入昆仑，斩神！
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个老农，李响只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这真的是，那个老农民能干出来的事儿？
壮我人道始祖！
太强了！
强的简直丧心病狂。
前十年，此间无敌。
中十年，革天换地
“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什么，黄帝最后的结果呢？”
“还有……”
李响激动的继续发问，他很想直到黄帝平了昆仑之后，人族是否安然入主中州。
人族和妖族真的能够相安无事么？
为什么黄帝已经强到了那种地步，到了如今岁月，竟然没有留下任何的传承和消息。
一个一剑终结了神灵纪元，斩出来了人族未来的男人，竟然在历史当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不合理，这太不合理了！
不等李响继续说，白泽却是摇了摇头。
“不能说了，道友。”
“再说，就麻烦了。”
“我只知道中州后来便是你们人族的了，亘古岁月流逝，沧海桑田，就连山海祖地都沉没化作了东海，你们人族却始终占据着这个世界上最瑰丽的中州。”
“千年，万年，十万年，中州之土，人道永昌！”
“这就是轩辕大帝的故事，至于他的结局……”
“真的不能说了。”
“就算你不要命，我还是要的啊。”
白泽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唏嘘。
他很像讲出来，但是却又不得不保持沉默。
“我其实不讨厌人族。”
“帝君一开始就是想把人族收入妖谱当中的，只是昆仑的天神要帝君平了人族。”
“后来的故事你也知道，轩辕大帝他性子烈，就算知道帝君的苦衷，却也不愿意搭理帝君。”
“说起来，很多很多年以前，我在北海垂钓的时候，也如今朝一般，同轩辕大帝饮酒吃肉，好不快哉。”
“那时候，他托我日后照顾人族一二。”
“我当时还疑惑，以大帝的威能，哪里轮得到我这么一个小家伙来照顾人族。”
“如今想来，只觉得大帝伟岸，像是早就看到了未来一样。”
“若不是……”
砰！
不等他说完，一阵剧烈的震荡传来。
整片青色的天宫破碎。
白泽整个人受到了反噬，嘴角留下一点鲜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哈哈哈。”
“不行啊，我修为还是太低了。”
“就连讲个故事，都已经变得这么吃力了。”
“不过，你要是有机会能找到你们人族的至宝，山河社稷图，或许可以了解到一些当年发生的故事。”
李响忽然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山河社稷图？！”
“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