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顾砚书的乳名之后, 秦戮也终于体会到了顾砚书最初知道他的小名时的心情。
以前秦戮看着顾砚书的时候，还喜欢一口一个“王妃”地叫。
但是现在，只要看到顾砚书的脸, 秦戮便会不由自主地唤上声“软软”。
虽然顾砚书非常喜欢秦戮的声音, 特别是在秦戮唤他“软软”时，音线更是温柔低沉地醉人。
但这并不代表顾砚书能够接受让旁人也听到秦戮这样叫他。
先不说顾砚书堂堂七尺男儿, 居然拥有这么个与其性别形象不符的乳名。
就说秦戮唤他时柔和且带着丝宠溺的音线，顾砚书也不愿意让旁人多听。
于是最后, 顾砚书同秦戮达成友好互相协议，双方各退步，在人前依旧保持着以前的称呼。
到了私底下或者特殊的时候, 则是可以互相叫对方的乳名。
至于这个“特殊的时候”。
顾砚书表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并且准备秦戮赶去主院外面睡觉。
至于为什么是主院之外而不是书房？
顾砚书表示, 在发现秦戮的性格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闷骚之后, 整个主院就已经变得非常地不安全了。
好在秦戮是个遵守约定的人，在与顾砚书达成君子协议之后, 便没有在人前叫过那个让顾砚书颇为羞耻的乳名。
而那块儿引起这番争端的玉佩，此时也被挂在了顾砚书的腰间。
那一条微微有些泛旧的流苏穗子也被换了下来, 换上由王府绣房中的绣娘打出来的现在最为时兴的穗子。
收了秦戮的玉佩, 顾砚书自然也想送件回礼给秦戮。
毕竟这定情信物，只有方给, 还能叫什么定情信物？
然而这个时候，顾砚书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可以送给秦戮的东西。
依照天齐的习俗, 男子赠送定情信物，大多是折扇、玉佩一类的物品。
秦戮虽然外表属于温润斯文的类型，但或许是常年习武握剑的缘故, 从不用折扇这种绉绉的东西。
至于玉佩……
在顾砚书的嫁妆之中倒是不少。
但顾小公子拥有大部分纨绔子弟都拥有的特性，那便是喜新厌旧。
那些玉佩之中，就没有块儿是顾小公子从小戴到大的。
就算是有，顾砚书私心里也不是很想用。
况且互送礼物这种事，就算是不看价值，也至少要在心意上做到对。
秦戮拿出了生母留下的唯一的块儿玉佩，顾砚书做不到随便送个东西将其打发的事情来。
就在顾砚书为回礼的事而发愁的时候，秦戮似乎是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
直言让顾砚书不要于忧虑，当初讨要礼物不是他随口一说，不必于放在心上。
见顾砚书脸上的神情似乎并没有这件事完全放下，秦戮又加上句：
“本王每日练武，身上佩戴这些物品反而碍事，王妃送，本王戴与不戴都不美，就不要再多想了。”
秦戮这话虽然是在安慰顾砚书，但却同样是大实话。
与秦戮朝夕相对，顾砚书自然虽然没有见秦戮练武的模样，但却也见他那一把杀敌数的佩剑。
不似京中其他学了些花拳绣腿，喜欢在自己的佩剑上坠上些装饰的纨绔子弟。
秦戮的那一把剑，甚至能够说得上朴素。
剑身修长浑身漆黑，没有点装饰，或许是跟随秦戮常年征战的缘故，那把剑也同样沾染上些主人的特点。
即使剑身安静地停留在剑鞘之中，也依旧能够让人感受到凌然的杀气，更别说剑身出鞘之后了。
顾砚书也曾经问过秦戮，为什么会选择这么把看起来如此普通的佩剑。
当时秦戮的回答是“剑能杀敌便可，花里胡哨反而碍事。”
从这些地方也能看出来，秦戮并不喜欢这些装饰之物。
可就算是这样，顾砚书也没有立刻点头：
“王爷今日说不要，日后再用这事找我麻烦怎么办？”
顾砚书可没有忘记，礼物这件事，还是秦戮率先起的头。
谁知道这个时候，秦戮却露出了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不会，本王已经收到了想要的礼物。”
“什么礼……”
没有送出过任何礼物的顾砚书下意识询问出声，然而话还没说出口，便立刻反应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戮。
果不其然，在秦戮的脸上看到了那一股让他熟悉的眼神。
意识到秦戮话语中的含义后，顾砚书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深起来：
“真该让那些听到王爷的名字便腿软的人，见见王爷现在的模样。”
“你确定他们敢看？”秦戮眉头微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不得不说，面对这样的秦戮，顾砚书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恼羞成怒之下，干脆直接开始赶人：
“……王爷今日不是还要进宫吗？时间不早了，还不快去？”
昨日顾砚书专门去陶然窑厂趟，确定窑厂可以稳定产出品质较高的玻璃之后，便直接带了几套玻璃制品回王府。
其中套是前些日子承诺要送给秦灏的。
至于剩下的几套，则是专门给皇宫里准备的。
只不东西还没有送进皇宫，秦灏那一套顾砚书也就还没有差人送去。
不然被有心人发现，拿这点做章，说在厉王府心中皇上的地位还不如个皇子，就不好了。
这种向皇上献礼的事，运得当，也是一个不错的露脸立功的机会。
秦戮原本的意思是让顾砚书自己去做。
但是顾砚书自从上次请安去过次皇宫之后，便对皇宫里面的那套规矩很是敬谢不敏。
旁的不说，就说顾砚书作为一个现代人，最不能接受的便是见人就下跪这点。
平日里在厉王府还好，除了秦戮之外他便是老大。
虽然按照天齐国的规矩，顾砚书应该在见到秦戮的时候向他礼请安。
但从大婚那日开始，顾砚书便没有做这种事。
秦戮不知道本身便不喜欢这些繁缛节，还是察觉到了顾砚书心中的不喜，也从未让顾砚书遵守那些规矩。
可一旦进皇宫便不样了。
论是皇帝还是那些妃嫔，都能够仗着“长辈”二字压顾砚书一头。
就算是这些人不会到顾砚书将礼行全便会让其起身，但顾砚书对于这套同样不是很高兴。
顾砚书原本还在庆幸，为他的性别的缘故，初十五也不需要进宫请安。
现在又怎么可能没事往宫里跑？
就算是去送礼物，或许还能够得到一些赏赐，顾砚书也同样不乐意。
秦戮向来尊重顾砚书的感受，从不会强迫顾砚书去做他不喜欢的事。
在进宫这种事之上，秦戮同样不会与顾砚书起争执。
见顾砚书的确不乐意，便将这事儿给接了下来。
恰逢今日，秦戮的婚假也用完，需要进宫同皇帝禀告番，也是顺手的事。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到了皇上每日在御书房中处理公务的时间，这个时间点进宫，既不会扑空，也不会打扰皇上的休息，再合适不。
秦戮虽然能够听出顾砚书这是在羞恼之下赶他离开，还是依旧站起了身，开始整理着自己的身上的衣物。
边整理，还不忘边向顾砚书交代着：
“最近外面不怎么太平，韵瓷斋和大皇兄在你身上栽了这么大个跟头，说不定会对你下手，我止戈留在府中，会儿你要是想要出门，记得带上他起。”
如同顾砚书所料想的那样，韵瓷斋虽然发现自己这次损失惨重，但却碍于京中的贵人，依旧不敢轻易毁约。
这些天虽然不再接受新的订单，但每日依旧会按时开门，向那些在韵瓷斋中下订单的用户汇报进度。
至于大皇子秦晟？
在发现事情与他所想的具有偏差之后，也如同顾砚书所猜想的那样，迅速同韵瓷斋撇清关系。
但是这个主意一开始是秦晟所提出来的，韵瓷斋也只是执行者，
现在韵瓷斋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秦晟若是什么都不做便于其撇清关系，难免显得于冷酷无情，也容易让手底下的其他人寒心。
所以最后，秦晟还是在私底下贴补韵瓷斋十五万两。
虽然这与韵瓷斋的损失相比不值一提，但好歹也替他挽回些人心。
秦灏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差点儿没在厉王府的书房中笑抽过去。
直言秦晟今年命犯太岁，直都在破财。
这次的十五万两虽然不多，但是加上上次长乐赌坊给出去的那一百二十万两，已经足够让秦晟心疼一段时间了。
如若不是这样，秦戮此时也不会向顾砚书交代这番话。
“我都知道，王爷放心吧。”
顾砚书也知道，止戈虽然每次都会跟在他身边，但却从未向秦戮透露过他所做的每一件事。
所以对于出门之后需要带上止戈这点，顾砚书非但不觉得抗拒，心中甚至还有些熨帖。
说话的同时，顾砚书也起身走到了秦戮的身后，伸手帮秦戮整理下衣服背后的位置。
“嗯，”秦戮对顾砚书的回答同样很满意，微微点头后，又补上句，“止戈能力不错，嘴也严，王妃若是放心，其他的琐事也能吩咐他去做。”
说完秦戮随手摸了摸顾砚书的脑袋，便直接转身出门了。
秦戮这话说的可以说是非常谦虚。
止戈的能力又何止是不错？
与秦戮成婚这么久，顾砚书对止戈的职位可以说是有全方位的解。
止戈虽说是侍卫，但却类似于后世的贴身助理。
止戈与兴仁在厉王府中地位特殊，几乎了解秦戮手下九成的势力，同时也能调动厉王府中包括一支暗卫在内的好几支队伍。
秦戮告诉顾砚书，若是放心，有事可以吩咐止戈去做，相当于是告诉顾砚书，愿意将厉王府的中的切势力与顾砚书共享。
顾砚书从承恩侯府中带出来的人，几乎没有能顶用的。
当初顾砚礼顾忌着大婚在即，聚集在承恩侯府的目光不少，不好有太大的动作，便只要回那些人的身契交给顾砚书，并没有做其他多余的举动。
顾砚书大婚之后事情件接着件，也直没有腾出手来去处理那些人。
直到前几日，才得空去找了人牙子，那些人全部都给发卖出去，只留下个白术。
人卖出去之后，平日起居有白术照顾，厉王府中原本的下人也对他毕恭毕敬。
顾砚书也就没有再重新买人回来。
这番动作都是在厉王府中进的，自然瞒不秦戮的双眼。
或许是知道顾砚书在厉王府中除了白术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亲信，秦戮才会在临出门之前向顾砚书交代这番话。
别看刚刚顾砚书嘴上是说不会再送秦戮礼物这样的话，但其实早就已经这件事放进心底，并且有打算。
只不顾砚书所想的那件礼物略微有些特殊，原本顾砚书还在思考要如何去获取，结果便听到了秦戮这番话。
这不是正中顾砚书的下怀吗？
在秦戮出门之后，顾砚书想也不想便直接向站在不远处的白术吩咐句：
“你去让止戈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