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次的欲言又止，张口话到嘴边，又止住了话音，内心里预习演练了好几次，就像是下定决心一般。

“艺妈……”

“嗯？”

明明是决定开口的，可再一次临到说出声的时候停住了。

陈沁摇了摇头，“没事呐~”

张怡艺正好在收拾行李，新学期开学，寝室差不多两个月没住，落了一层灰。

另外两个室友还要晚一天过来，张怡艺指挥着陈沁一起打扫。

两人并排站着洗漱池的时候，“艺……艺妈……”

“怎么了？”

“我大概可能应该……好吧……我有对象了……”

“嗯。嗯？嗯！！！哦。”

张怡艺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觉出现问题了，但是转头看到陈沁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惊疑又觉得不可思议，后有觉得本应如此。

上学期的后半学期，陈沁的种种迹象，回想起来的蛛丝马迹，动不动就捧着手机傻笑，笑容里好像有着太阳。

本应如此。

“嗯……就……比我小……”

踌躇不前一般，不敢开口，可开口说出之后，又是慢慢吞吞的。

张怡艺斜眼一瞥，“所以呢？”

“小挺多的……”

“我玩绝地求生认识的，就是那个奈奈……”

“嗯？就经常一起组队那个？”

“对……怎么在一起的，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emmmm 就突然有天意识到，嗯？……然后发现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对象……这样”

张怡艺没有应话，只是用眼神示意陈沁继续，手上刷鞋的动作也没停。

“网恋异地恋姐弟恋……嗯……”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反正就好像脑子一抽？嗯……反正就是我意识到的时候，就默认了……”

“唉……后面我还想挺多的，但是一想啊，你说奈奈也清楚我跟他年龄的差距，还有距离啊，但是他没怂没害怕，那我害怕个啥，你说是不是。”

大概一开始的胆怯随着话匣子的打开，渐渐放松下来，说到激动处，手上动作没忍住，给了张怡艺肩膀一巴掌。

张怡艺当下气的都想用鞋子砸她了，不过还是忍住了，“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咳……其实也没啥啦……就是想告诉你一下。”

“那我知道了，你边上去吧。”

“别啊，我还没说完呐！！”

“艺妈，我想试试……”陈沁走到阳台栏杆处，趴着看向外面，灯火阑珊，更容易让人放下心防，说出心里话的景色。

“因为我发现，我好像太抗拒他人了，别人走不进来，我还会一直赶人出去，我抗拒着所有人的接近……刚认识或者之前半生不熟的关系，突然对我还不错，我就觉得别扭，我就觉得这种关系开始变成了一种捆绑，我不想要也不需要。”

“很可怕吧，可人还是必须要社交，就是再孤僻，有些人情世故还是不能免俗的要去做要去维系。”

“奈奈的闯入是不经意间的，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我默认着他的接近，又默认着我和他在一起这本不算事实的事实，所以我想试试。”

“我害怕我真的变成一个冷血的怪物。而奈奈便是那唯一解药一般。”

“如果这一次的尝试失败了，我大概真的不会在容忍任何一个人的闯入了吧……”

陈沁的话语，让张怡艺沉思了片刻，她有些理解陈沁的话语，又好像有些不太能理解。

但是对于陈沁说要试试……

哪怕心里不算赞同，但也还是支持的。

“嗯，都在一起了，就别想太多了。”

“嗯。”

陈沁继续转身，抬头看向夜空，陈沁知道张怡艺其实没明白自己说的话，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明白就好。

只是这一刻突然想说出来，就趁着夜色吐露了些内心想法罢了。

其实这些事情，陈沁本是不打算告诉张怡艺的，可是转念一想，那么多年的朋友，不说的话……好像不太好。

哪怕觉得尴尬不已，哪怕害怕开口，再踌躇不前，还是开口说了出来。

就好像是一种责任，得跟张怡艺说一声，就仅此而已。

张怡艺之前对陈沁的评判就是，从来不说心里话，让人觉得走不进去，就好像几年好友，就仅仅是比认识要深一些，但是要说熟悉了解，却是没有的。

所以，陈沁就养成了，有什么事，根据大小划分，选择性的对张怡艺说出部分。

不能说陈沁不信任张怡艺，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戒线，哪怕关系再好，也有想说的或者不愿意吐露的事情。

陈沁就是这样。

她更愿意遇到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自己解决。

只是出于，好朋友的定义，再选择一小部分告诉，或者说通知一样的告诉对方。

……

高一下学期。

“怡艺，我想办个手机卡，能不能陪我去一下营业厅啊……？”

“自己去！”

“我……我不敢……”张怡艺看着陈沁那怂样，一时心软，陪着去了。

等到了学校门口的，营业厅代理点店门前。

快走到店门口的时候，陈沁看着张怡艺突然停了，然后开口语气冰冷冷的说道，“你要是办卡什么的，进去自己说！”

“我……”陈沁步子原地挪动了几下，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有动。

“你别我啊你啊的，要去就自己去说，我不替你说！！”

陈沁就小鹿一样的眼神看着张怡艺，不动弹，甚至还想伸手触碰张怡艺的衣袖，被张怡艺察觉到她的目的，侧身躲开了。

手里空空，陈沁静默了几秒，又默默的放下了。

“我跟你说，要么你进去自己说，要么我们就回学校。”

“我……”因为太需要了，或者太想要了，陈沁不肯走，但又不敢自己进去说出自己的需求，张怡艺更不会开口替她说。

两人就这么僵持在店门口。

张怡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抬手看了看手表，“我给你5分钟时间，你要是不进去，我就直接走了！！”

陈沁听后心里急的不行，但是脚下的步子还是没有迈开，只是在原地转了两下，又一脸为难和委屈的看着张怡艺。

张怡艺索性就背过去不看她，低头玩着手机。“你还有4分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