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人类在进行记忆时，使用的是通过关键词来以点到面、模糊覆盖的存储模式。并且在调用记忆库存的时候，也是先调取关键词，然后在脑内通过常用的基本逻辑，来模拟还原出似是而非的过往经历。所以这当中的任何一步，都是可以被外在因素人为干预的。”

“干预——你是说催眠吗？”张克有些警觉的看了特洛伊一眼，说道，“催眠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我突然怀疑就是你对我的脑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脚。”

“我的确在脑子里留下点东西，也深入整理了一下。”特洛伊竟然恬不知耻的承认道，“不过也就仅此而已，没有做过什么太大的改动，像是这段无厘头的记忆，更不是我的风格啊——我又不熟悉什么武侠小说。”

“也就是说……是别人催眠了我，在我脑子里放了这段记忆？”张克顺着他的说法，继续猜测道。

“可能是，但也可能并不只有催眠这一种方法。”说到这里，特洛伊忽然站起来，逼近张克的面前，用手捏起他的眼睛，似乎十分认真仔细的观详了一会儿。

“你……你要干什么啊？”张克被他弄得有些不自在，怪道，“你别又给我整什么幺蛾子啊，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放心，我只是在看看，你瞳孔里有没有被注入过什么纳米机器人一类的东西，但因为你的眼睛太有魅力了，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完全无视掉后半段痴汉发言，张克还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前面几句：“纳米机器人？这又是什么鬼？你靠肉眼就能看出来了？”

“正如我刚才跟你说的，要篡改一个人的既有记忆，可以从很多途径与过程入手。催眠当然是其中最传统的方法之一，还有可以用药物靶向去除部分情感区域的感应共鸣，可以使用高精度、点对点的纳米机器人改变甚至切断某些神经元之间的联络，甚至是通过脑电波的逆向输入，来对现存的记忆进行涂抹修改。”特洛伊终于开始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你现在的情况，这本身是一段荒诞无稽的记忆，甚至滑稽得有些不像真的了，却被你在记忆深潜的过程中，率先唤醒了过来，说明这本身应该是一段重要记忆才对——所以我的结论是，现在你看到的这些滑稽故事，虽然不是当初的原貌，但一定是曾给你留下深刻印象，让你潜意识里觉得十分重要、必须牢记的事件，只是……”

“它被人故意涂改了，故意盖上了一层感情色彩完全不同的布，将其中牵扯到的人物和事物，通过某种统一的途径，扭曲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换而言之，老吉也好，贴膜摊也好，那些光怪陆离的手机膜也好，很可能都是对某种现实的隐喻——是被伪装起来的真正信息。”

“你说隐喻……可这么一个哭笑不得的故事，能隐喻什么重要事情啊？”张克不解的说道，“而且，是谁给我做了这个事呢，目的又是什么？”

“目的当然是为了隐藏这段记忆，但又不想将它彻底抹除——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你自己一定对修改掩盖这段记忆的这件事，是持有赞同态度的，甚至配合对方进行了这种修改程序。”特洛伊忽然确认道。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同意篡改我自己的大脑？”张克惊道，语气中满是不相信。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但我会这么确定的原因，是因为这段记忆十分鲜活生动，除了有点力度过猛外，矫揉造作的痕迹很少，这便说明它是在当事人同意下进行的。”

“我……同意别人动我的脑袋？”张克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却看特洛伊笑道：

“不要紧，我们继续看下去吧，我再给你启动一次机器，或许继续探索后面发生的事，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好吧——”事到如今，也只能先将这段记忆阅览完，才能有结论了，张克便再次戴上了头盔。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曾经拜入江湖排行第一的蓝晶石派，怎么这里没有你们蓝晶石派的手机贴膜啊？”

再次回到记忆中后，张克发现自己仍旧在跟老吉进行着扯淡般的对话。

然而在听到这个问题时，老吉之前还得意满满的表情，却忽然僵硬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百感交集的往事，那样子看上去，竟真的有几分江湖沧桑的感觉。

而且不仅仅是他，就连旁边正在勤劳擦拭着抽屉的凤仙嫂子，也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

“我们蓝晶石派当然也有镇派之宝啦，那就是‘彼岸蓝晶玻璃膜’，这种膜乃是由一种传说里只开在三途川的冥界彼岸花，配合琉璃蓝晶石一起用不传之秘法铸就，而这琉璃蓝晶石也不是单纯自然造化，必须细心挑选和采集多种天材地宝，在灵台空明鼎中熔炼足足三百六十天……”

大概是因为一下子说了太多话，老吉有些喘不过起来，忙稍微缓了一下，才继续道：

“最纯净无暇的琉璃蓝晶石，与沟通生死阴阳两界的彼岸花，混合在一起后熔成的玻璃所铸出的贴膜，不但刚柔并济，而且有倒转阴阳，以弱胜强之功，堪称绝顶宝物，只是……我这里目前没有存货了。”

“什么啊，你不是亲传闭门弟子吗，怎么连自己门派的看家宝都没有啊？”张克不禁嘲笑道。

“这膜的威力过于霸道，一旦出手几乎无往而不胜，早就被我师傅列为了不到不得已时刻，不能出手的禁忌，我做徒弟的当然要听从他老人家的安排……”老吉讪讪说道，“更何况，就算我这里有真品，你也买不起，五百块一张呢！”

大概是想要价格来吓我吧？张克心里想到，毕竟自己一届学生收入不多，不可能真的花五百块钱去买一张破膜，因此也懒得跟对方继续较劲，只是随口问道：

“那我倒是有点兴趣了，既然你把这彼岸蓝晶玻璃膜说得那么厉害，想必它就是江湖上排行第一的手机膜了？”

“不……虽然蓝晶石膜的确厉害，几乎罕有敌手，但是在江湖百晓生的膜神榜上，却还是只能屈居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