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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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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张掖也有些担心自己的弟弟,真的特别恨自己没有早点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替他保驾护航,遮风挡雨。

“我莫名其妙的被那家餐馆辞掉了,没有了住的地方,也没有了生活来源,不过巧合的是,那时候居然有一家中医馆主动找到我,让我去做小工,供食宿,我当时开心极了,在那儿干了没几天,来了一个病人,是一个小女孩,只是普通的小感冒,院长便让我去看看,本来这种小病对于我来说,是不可能出现任何问题的,但是奇怪的是,那个小女孩居然死了,说是因为医疗事故,我从来都没有给她开过青霉素,那孩子有很严重的青霉素过敏,可是当时有一个护士,没有进行任何试敏检察,就直接给她注射了青霉素,后来这一切就都变成了我指使的,我让护士给她打的青霉素,后来的事,你们就应该能猜到了。”

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其实想要真正定罪很难,但是当时的江乙还只是一个孩子,江家又没有任何的背景,只有一个老人,带着个孩子,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栽赃陷害他,依照那个时候的江乙,只懂得鲁莽行事,他是没有一点还手的能力的。

“之后因为当时的我还未成年,虽然没有行医资格证,但并没有因此而被判死刑,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就这样,我为了自己那幼稚可笑的感情,付出了沉痛的代价。后来在监狱里,因为王静芸生病,王铁手带着她看了很多医生都无济于事,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找到了我,很幸运,我治好了王静芸,为了表示感谢,王铁手对我颇多照顾,所以后来出狱以后,我才会去他们家住。”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是姚利群一手导演的呢?”从头到尾,江乙都没有提起姚利群陷害他的过程。

“事情刚出,姚利群找到了我,说只要我以后不再出现在A市,这件事情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他很坦白的告诉我,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操控的,他有这个能力置我于死地,就有能力让我起死回生,他说了我与姚洁之间的差距,姚洁的未来,必将是要和一个真正配的上她的人在一起生活,只是那个时候的我太过天真,觉得自己什么都无所畏惧,直到真正走进监狱的那一刻才明白,原来自己所坚持的东西,都是徒劳的。”

“既然后来和王铁手有了那样的关系,为什么没有拜托他帮你翻案,以他们父母的能力和对你的感情,这样的事他们应该会去做的吧。”张掖真的很好奇,江乙为什么不采取一些手段,也许这一切的伤害,就都能够避免了。

“大哥,别忘了,他是任荷的丈夫,是姚洁的父亲,如果他倒下了,任荷怎么办?姚洁怎么办?”江乙永远都是这样一副样子,永远都是最先为他人着想,无论那个人是怎么对他,即使是任荷,在他最需要母爱的时候抛弃了他,但是感念亲情的他还是没能做到完全不念那份母子之情。

“江乙,你真的是个懦夫,如果任荷还念着和你的母子之情,就不会在姚利群给你下套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们姑且算她不知道,那么你进监狱的消息她也不知道吗?姚洁可能没有办法去改变她父亲的决定,但是任荷不一样,她是姚利群的妻子,她连保护自己孩子的能力都没有吗?为了能够做她的富婆,她还真的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张掖,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去承担那一切,我唯独后悔的,是没能守护爷爷最后一程。”他用自己的七年牢狱守护了两个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女人,但却同时失去了他最亲近的人。

“江乙,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够原谅姚洁,就因为是她葬了爷爷?还是因为她已经报复了姚利群?但是你别忘了,她还是她,还是那个你仇人的女儿,她是姚利群的女儿,她又怎么可能不顾念父女亲情,而全心全意的待你。”张掖无法理解江乙为什么会原谅姚洁,听到江乙的阐述,他都已经觉得有些憎恨姚洁,憎恨任荷。

“大哥,何必迁怒于她呢,她有什么错,就像你说的,她没有能力去改变她父亲的决定,更没有能力去为我做些什么,她被她父亲囚禁在家里一年,她心心念念做的事情,都是以我为出发点,这样的女孩儿,我该怎么不去原谅她,我与她,终究是有感情的,纵使不再有爱情,但毕竟还有在一起生活一年多的亲情存在,爷爷到最后都没有怪过她,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原谅她,说起来,她也是受害者。”

刘茹已经睡着了,小姑娘累了一天,实在是有些乏了,听着听着便有些头晕,睡了过去,江乙把她抱回到房间,替她盖好了被子,张掖没有再说一句话,他还是不能认同江乙的想法,只是他暗下决心,以后有他在,绝不会再纵容他像这般犯糊涂。

江乙知道张掖的心思,兄弟俩背对着,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两个人都顶着个大黑眼圈,张掖也应该回去了,出来了很多天,B市分公司的问题并没有很严重,家里已经一直在催了,他不得不回去,毕竟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张家的儿子。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你父亲坦白这件事。”江乙还是问出了口,其实从心里来讲,他并不希望张掖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不是因为家产,而是他不想让张掖失去那一份父爱,那份完整的,来自家庭的关爱,他早就已经失去了,但是张掖不同,江乙担心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张掖会承受不来那样的打击。

“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有机会我会直接把你带到我妈面前,跟她要个解释的,小乙,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就跟哥哥讲,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两个人在机场抱了抱,张掖便踏上了回海南的旅途。

张掖走后,江乙便又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工作上,张秀琴的动作很快,八中那边已经都定下来了,只等刘茹什么时候想过去,便可以过去了。

度假村竣工的那一天,刘茹刚好考完期末考试,感觉自己发挥的并不好,她回到家垂头丧气的,江乙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只说这次考试可能会考的不好,江乙安慰了她,表示一两次失误没有关系的,正式放了暑假,刘茹还觉得有些不习惯,江乙给她报了各种辅导班,姚洁还请了个外教,陪着她一起练习口语。

刘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城里孩子的压力,各方面的压力,江乙本来还想让她学一门乐器,但是刘茹拒绝了,现在每天都要去上散打课,芭蕾舞课,还要去各种文化课辅导,英语口语,她觉得自己放个假,简直要比上学的时候还要忙。

江乙也看出来她的不痛快,想着能做点什么为她减压,刚好姚洁说度假村试营业,需要一些人去体验一下,江乙便给她要了几张票,让她请现在的同学们好好玩一玩,毕竟下学期就要走了,还是应该感谢一下大家的照顾的。

刘茹拿着票,有些迷茫,不知道该找谁,她虽然脾气好,但是性格内向,和同学们虽然没有矛盾,相处的也很融洽,但是真正交心的朋友并没有几个,谭丽肯定是要请的,还有谁呢,刘茹想到了罗涣,便打了电话过去,本以为罗涣会像自己一样,出来一趟很困难,但是没想到罗涣一口就答应了,没有一丝迟疑,刘茹没想到,全校第一的学生,时间居然可以归自己掌控,她又翻了翻电话本,停在了欧文那里。

他思索了很久,想着自己下学期就会转学,以后应该没有什么机会再见面了吧,无论他的母亲如何对待自己,但那也都是出自于对自己孩子的保护,刘茹竟然觉得自己是可以理解的,而且欧文本身是没有错的,不管怎么样,他曾经,真真切切的把自己当过朋友。

刘茹最终还是拨了过去,电话响起的时候,看到屏幕上跳出的“小茹”两个字,欧文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接了起来。

“欧文,我是刘茹。”刘茹还是老样子,什么时候都喜欢直接开场,不拖泥带水。

“我知道,真没想到你还会再给我打电话,我妈的事儿,我听李倩然说了,一直想给你道歉,但是……”但是,实在没有脸面对你。

“好了,我能理解你妈妈,都过去了,我今天找你,是想邀请你一起去我阿姨的度假村玩儿,就这个周六,他们度假村刚建好,现在在试营业,我叔叔给了我几张票,我已经找了罗涣和谭丽,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还可以吗?”欧文不确定的问,他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对不起刘茹,因为他,让她受到了屈辱了。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过来吧,如果……如果你也曾经把我当成朋友的话。”

“那你周六早晨八点在你家楼下等我,我去找你。”欧文之所以答应的爽快,是因为高海安在出差,要十几天才能回来,欧文觉得这真的是自己的机会,否则还要跟她解释自己去哪儿的问题。

“好,还有罗涣,我们一起过去吧,谭丽家离得比较远,我们约在了百货大楼的那家星巴克见面,我们一起过去找她,哦对了,如果李倩然也想去的话,你可以带上她的,票还有。”

欧文没有回答,只是同意了刘茹的说法,他当然不会带上李倩然,带她干什么,等着让她去跟母亲告状吗?

周六的早晨,天气正好,没有预料之中的那么热,倒也阳光明媚,已经是盛夏了,刘茹穿了一身碎花连衣裙,飘飘然,像个仙女,还化了很淡的装。欧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刘茹,罗涣也是眼前一亮,只觉得今天的刘茹,格外的耀眼。

他们来到度假村的时候,江乙也在,带着他以前的几个客户一起,在这边打高尔夫球,看见刘茹,江乙跑了过来,姚洁也在,刘茹已经很久没看见姚洁了,现在见到,只觉得姚洁更漂亮了。

“江叔叔,姚阿姨,这几位是我的同学。”谭丽直呼姚洁长的简直比电影明星还要漂亮,还有江乙,也是帅的可以,羡慕刘茹的好福气,会有这么好看的叔叔阿姨。

他们三个人都以为江乙和姚洁是一对,的确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但是只有刘茹知道他们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难怪无论自己怎么帮忙,江乙都始终对姚洁那一个态度,原来他们之间,的确是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的,怕是永远也迈不过去了吧。那么江叔叔,你就还是等我长大吧,我不真的不想再把你推给别人了。

刘茹的心思,只有自己明白,在自己人生的最低谷,是江乙走进她的生活,带来的,不只是做她监护人那么简单,他对于她而言,就像是在绝境中的一根稻草,自己狠狠地抓住,爬上了岸,却发现自己早已经爱上了这根稻草,这个在自己的天塌下来的时候,帮自己顶住了的男人。

度假村有健身房,谭丽偏要去转呼啦圈,他们也就跟着一起去了,欧文提出要和罗涣打一下,他们曾经就是朋友,自然深谙对方的能力,二人也是因为散打结缘,只是后来也是因为欧文的母亲,两个人有一些误会,才走到后来的样子。

罗涣实在是懒得理他,而且为了学习,他已经很久没有学过散打了,手生的狠,倒是刘茹来了兴趣,要和欧文比划比划,两个人就在拳击台上打了起来,谭丽看着惊心动魄,但是刘茹看的出来,欧文一直在让着她,不会让自己输给她,也不会伤害到她,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很好,但是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吧。

度假村的运行很顺利,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来到这里,姚洁的宣传工作做的特别好,什么人间仙境,你想要的全都有,之类的,不只是A市,就连附近城市的人也都会过来放松一下,来往的人多了,宋家村的村民就开始想各种商机,有的在自己的房子里开起了民宿,有的做起了农村饭馆,做的都是家乡菜,还有的开垦了自家田地,建起了无污染的果园,城里人每天生活在高压下,吃惯了美味佳肴,突然来到这农村,尝一尝什么北方特色菜,也觉得极好。

生意好了,钱自然就挣得多了,每天来看江乙的人络绎不绝,都说他们有一个好的村支书,江家老宅被拆了,原来的那块空地建起了一栋酒店,供人住宿的,隶属于度假村,江乙得到了一大笔赔偿款,就把他和刘茹现在的那个房子的房贷给还利索了,也省的每个月都要还贷款,麻烦的紧。

刘茹最终还是转了学,如她预料的那样,在二十七中的最后一次考试,她考了年纪二十八,班里第四,这是她第一次考出全校前五名,也是第一次不是和欧文挨着的一二名,欧文一如既往的第一,没有丝毫悬念。

从度假村回来以后的整个假期,刘茹都没有再和欧文有任何的联系,欧文甚至怀疑,那一天的刘茹,真的是她吗?终于等到开学,终于又可以见到她了,开学的第一天,欧文来的很早,如往常一样在她桌子上放了早餐,回到座位上静静地等着她的到来,同学们络绎不绝的进来,唯独没有刘茹的身影,最终赵虹走了进来,宣布了刘茹已经转学的消息,那一刻欧文终于明白,原来那一次度假村之行,是她在与自己告别。

整个班级,只有谭丽是提前知道刘茹已经走了的事实,谭丽虽然性格开朗,但是班里同学大多数取笑她的长相,并没有谁是真的想要和她做朋友,知道遇到刘茹,她才真正明白,朋友的定义原来是可以这样的,她和刘茹在一起的时候,是不需要有任何顾虑的,他们都不会因为对方的玩笑话而生气,然而现在,又只有她自己了。

欧文下课的时候又一次威胁谭丽,问她刘茹的去向,但是她早就已经和刘茹约定好了,不会告诉任何人她转去了哪里,这一次,谭丽无论怎样,都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欧文也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带领全班同学不理她,只是他意识到,自己那可笑的暗恋,到这里,也应该结束了吧。

因为是从二十七中这样的好学校转过来的,加上是张老师的孙女儿,班里的同学们都特别照顾刘茹,刘茹坐在第一排,班里的后面很乱,没有多少同学听课,但是刘茹并不在乎,她从来就不是会因为周围的环境而改变自己初衷的人,她的笔记,常常被老师当做模板,印给同年级的同学们,毕竟还是孩子,她在八中,能够得到比在二十七中更多的重视,即使是目中无人的小混混也不敢惹她,这种优越感,让一向优秀的刘茹更加勤奋,她相信,只要有梦想,无论在哪里,都会实现的。

一个月以后,是她来到八中的第一次月考,刘茹现在肩负的,不只是自己的成绩问题,更重要的,是全年级同学都知道,她还是张秀琴的孙女儿,她不能给对自己特别好的张秀琴丢脸,考试的前两天,她甚至通宵把笔记从头到尾的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好好的睡了一觉,上了考场。

对于刘茹考试的事情,江乙早就已经能够做到平淡如水,他相信刘茹的实力,就算是考不好,他也觉得没关系,孩子吗,总有失误的时候,不过刘茹从来都不是让人失望的孩子,第一次月考,她以全校第一的名次,甩下第二名三十几分,稳稳的在学校出了名,张秀琴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八中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出过这么高分的学生,教导主任为此还奖励了他们班主任五百块钱,一时间,整个年级都知道了在初二一班,有一个叫刘茹的存在。

欧文还是过着和从前一样的生活,李倩然回到了她原来的座位,欧文又恢复了一个人的生活,放学的时候不需要再跟在人家后面,只为了亲眼看见她上车,不用再每天早晨带早餐,因为担心会冷掉,就放在衣服里贴着身体带过来,不用再非要带着妈妈去离家更远的超市,只为了等待着一个身影,这一切麻烦都省略了,都不再需要了,但是随之不在的,还有他的笑容,他发现自己已经不会笑了,不过也是有好消息的,就是他跟罗涣和好了,现在每天的上学放学的路上,就只是他和罗涣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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