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在你心里，大哥当真如此不堪？”楚云霄停下疯狂的笑声，屏气凝神，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一句指责便让燕帝脸色发青，嘴角垂下强忍满心的怒火，双颊凹下，隐约可见牙齿上下磨动。
冷峻的气氛在空气里越发肆意的游走，一众老臣目光转移并未敢与楚云霄对视，后者眼角掠出的弧光稳稳落在楚影身上。
“当年若非他们几人联合起来污蔑大哥，大哥怎会落得密谋造反如此大的罪名？父皇乃是一言九鼎的天子，却用市井之徒下三滥的手段敷衍了事。”楚云霄紧紧攥着拳头，指尖微微的泛白。
“父皇，你是不是已经到了老眼昏花的时候？连好坏都分不清。”
“放肆！”燕帝怒拍龙椅，腹中震动发出低沉的吼叫，满额青筋不受控制的抽搐，怒火浮上脸庞，滋滋的燃烧起来。
“你敢这么跟朕说话？朕看你是被慕倾歌那妖女弄的心智崩坏，你口口声声喊着的大哥根本就是密谋造反的逆子，证据确凿，容不得你三两句话就能平反。”
楚云霄倏的眯起双眼，一道道冷厉的弧光不断溅出，“既然如此，父皇当初何必答应翻案？”他嘴角裂开一抹讽刺的冷笑。
“真正丢失理智的人应是父皇，是父皇太过感情用事，否则，楚影的性命不会留到至今。”楚影明目张胆直呼楚影的名讳。
一道道春意盎然的阳光不断射入宽阔的宫殿，层层冰霜从四角开始蔓延到四周，未曾被融化半分。
楚云霄与燕帝四目相对，他们二人那双愠怒的眼睛清晰映着对方的脸庞，那张愤怒的模样是如此的相似。
燕帝责备楚云霄的不是，把一切的罪名通通怪罪到慕倾歌的头上，后者连着打了好几声喷嚏。
与此同时，慕倾歌正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吃茶吃糕点，托着腮悠哉悠哉望着这片蔚蓝的天空，偶尔哼出一段小曲儿，乐得轻松。
忽然间，天色变得昏暗，乌云密布，迎面吹拂的清风宛如成了凶猛的野兽不断张牙舞爪刮起小小的风沙。
身穿雍容华贵衣裳的太后迈步踏入亭子，一双丹凤眼眯紧，仔细打量眼前这个毫无吃相的慕倾歌。
慕倾歌擦了擦嘴起身恭敬行礼，“倾歌参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稳稳的点点头发出一声嗯，在宫女的搀扶下坐到慕倾歌对面，伸手示意她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太后，您是不是有话想与我说？”慕倾歌的心忍不住咯噔一下，太后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来这？
“哀家有些事想跟你问个清楚明白。”
慕倾歌与太后稍微聊了一会儿，突然直接下起磅礴大雨，滴滴答答的声音重重砸落地面，巨大的声响却没能把说话声掩盖。
太后与之前在皇后宴会上见到时有些不一样，脸上的皱纹在岁月的流逝里加深许多，两只凹陷的眼眶装着的眼珠子丢失一贯的神采，浑身上下的气势虚弱了许多，如今在自己面前只是一位心事重重的老太太。
太后重重叹了叹气，眉眼里多了几分忧郁，“哀家听宫外的老百姓对你称赞有加，云霄能够剿灭匈奴，你也有一半的功劳。”
“云霄那孩子为了能够早日回来不惜带头冲锋，就连姚将军都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幸亏云霄反应敏捷才没遭到匈奴的埋伏。”
慕倾歌听了这番话倒是没有半点的喜悦，一双弯弯似银月的眼眸里簇起熊熊火焰，唇角不停的抽搐。
她浑身的骨头发出清脆响亮的声响，真想回去好好教训那家伙一顿，他实在是太乱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管了吗？
太后把她的情绪看入眼中，不禁勾起一抹浅笑，“看来那孩子真的没有选错，你确实比许多大家闺秀的女子更好。”
“换做其他女子早就为此兴高采烈，根本不会在乎云霄的安危……”太后每一句话里都带着沉重的气息。
“太后，您怎么了？莫非有人惹您不高兴？”慕倾歌主动给太后添茶。
“何止不高兴，如今哀家在这宫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地位，皇上根本不愿听哀家的话，不过是把楚影送出燕国罢了。”太后眼中的浑浊越发的浓郁，滴滴答答的雨声犹如她心脏的滴血声。
慕倾歌大致上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楚影毕竟不是燕帝的骨肉，太后对此有所避讳是理所当然。
皇后在世，燕帝只偏袒她一人，现在皇后死了，燕帝便把对皇后的感情全都寄托在楚影身上。
对楚影的偏袒是人所皆知，否则，楚影怎么可能会变得如此嚣张？
慕倾歌张了张嘴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全身湿透的楚云霄快步走来直接把她拥入怀中。
楚云霄埋头在她的肩膀，冰冷的雨水不断滴落下来，耳边好像传来他那小小的哭泣声，慕倾歌吓得一颤。
慕倾歌伸手轻抚楚云霄的后背，全然不介意他浑身湿透，轻柔的声音如鹅毛缓缓飘落，“太后在这呢，你别像长不大的孩子在闹性子好吗？”
楚云霄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一直维持这个动作，慕倾歌的眼珠子疯狂转动，颇为尴尬扭头看向太后。
“太后请恕罪，王爷可能是遇到什么事所以才……”糟了糟了，与太后才处得不错一阵子，要是就此变得……
“哀家明白。”太后挥了挥手，眉眼放柔，“云霄有意为青云翻案一事，哀家略有所闻。”
云霄与青云从小感情特别的好，皇上怎么可能会因为剿灭匈奴一事让原本牵扯在内的楚影出事呢。
“太后，倾歌有一事相求。”慕倾歌的眼瞳溅出道道耀眼的弧光，一瞬间，橘黄的阳光穿破乌云随着雨水照耀大地。
待雨停了，晴朗的天空高挂彩虹，隐约夹着雨水味的风迎风吹来却没有让人感到半点的心烦气躁。
“倾歌自知不该请太后做这种事，但只有这样才可以把一切都拉回正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