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齐豫冷笑，淡淡的看着他，“你一直避而不谈娜娜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她有多坚强我比谁都清楚，怎么可能遭受打击就忘了以前的事情了，还有那个斐言，老实说我见过一面，他对娜娜很好，我们两个都不是娜娜的良人，而你只是比我们占了先机而已……”

全荔娜听到他这压抑着怒气的话语，睁着乌亮纯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周生忱，这样的全荔娜根本不是全荔娜，你要一个像她的傀儡，天下人这么多，以你的财力如何找不到？她都这样了，再大的怨也该放下了，不要像我一样，到了后头才后悔，觉得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了。”

“我没有强制带走她，或者把她从你身边带离的意思，我只希望她好好地，幸福安乐，为自己好好活着。她还这么小，不该一直这样下去。”

“我也希望她早点恢复。”

“可是你已经不抱希望了。”

如果连周生忱都以为全荔娜会一直这样下去，她这辈子或许都像个小孩子了。

周生忱沉默了很久很久，院子外面黑暗难耐地沉寂着，天边发着微观，太阳却迟迟挣扎不出地平线，远处的分忽忽悠悠地吹着，没想到这么快，都是寒冬了。

我竟然还不如一个贺齐豫，我口口声声说爱她，做的却不如他们任何一个人多，我还老是伤她的心，害她受伤……

贺齐豫低着头，看到周生忱浅灰色的西裤，被几滴水洑湿，形成神色的小圆点。他过了很久以后才平息了呼吸，淡淡道，“对不起，我怕你们跟我抢她……”

“可是她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件物品。我不知道她昏迷之前的事情，就像她以前跟我说的，登上高峰的路只能自己走，本就这么艰辛和孤独。”

自从重回A市，她对自己就没有一句好话，却又别扭的关心着自己，贺齐豫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对她是爱还是爱护，但这都没有她好好地活着重要。

“我爸被我气得住进了医院，郝清雯要跟他离婚，她好歹是娜娜的爸爸，改天我在带她来看娜娜。”

周生忱手微微抖了一下，抬眼去看贺齐豫，他终于发现眼前的贺齐豫跟他记忆里有什么不同了，退去满身戾气，比任何时候都要平和，依然撑着孱弱的身子，却给人一种将一切都看开的感觉。

晚上，周生忱牵着全荔娜的手去了商场，她不记得很多事情，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这个看看那个看看，浑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周生忱就跟在她的身侧，嘴角始终带着温柔的微笑。

这样也挺好的，只要她开心就好。

至于别人的看法，谁在乎？

两人竟然都没注意，一家品牌男装的店铺里，一个憔悴女人满眼阴郁地盯着这对奇怪的恋人，那个年轻的姑娘显然有点傻，竟然喊那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为爸爸，松软的棉花糖沾了满脸，男人也不嫌弃，温柔的替她擦干净，又宠溺地点点她的下巴。

全荔娜这是……傻了？可他还那么爱她，甚至不顾外界的评价，将一个傻子带出来？周生忱这是疯了吗？！

“小安，我是你怎么回事啊？又顾客进来都没发现？！”经理满脸狰狞地瞪了她一样，要不是看她口才好，业绩还不错，他们的门店才不会招这么老的的店员呢，平白给人看笑话！

那女人眼底划过一丝阴狠，搓着满是茧子的粗糙双手，老实巴交地陪着笑，“对不起经理对不起，我马上就过去……”

周生忱略略侧身看了眼那家品牌男装店，只看大站在门口迎宾的经理，他收回了目光，只当自己感觉错了。

“爸爸，我要这个！”她指着一套粉色兔子连体睡衣，巴巴地瞅着周生忱，睫毛湿润，眼睛溜圆，赫然像只小白兔。

周生忱微微一笑，示意店员包起来，全荔娜看了一圈，又要了套火红狐狸的，这套比刚才那套似乎紧身些，这个当睡衣穿着会舒服吗？

算了，她喜欢就买了，想来也穿不了几次。

“明天老师就会来，小荔枝乖乖跟老师学习好不好？”

“不好。”

这个干脆利落啊，连软软的童音都没了。

周生忱有那么一瞬竟觉得她恢复了，怔怔得看着她，脸上神色变幻，片刻CIA恍惚问道：“为什么呀？”

“不要老师，要爸爸，要叔叔！”

他心情有些复杂，揉揉她的脑袋，牵着她的手继续逛了。

等她走累了，周生忱直接把她背到了背上，心里有些莫名地背上，他这一辈子行事果断很绝，常常不给别人留后路，是不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才报应到她的身上，让他求而不得，不敢妄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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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小冉就可以出院了，本来周生忱的意思是，在小区里再给她找一套房子，离得近点，这样也能照应得到，又不会影响全荔娜。可是她死活不肯，甚至问他是不是不要她了，嫌她碍眼要把她赶走了……

周生忱叹了口气，依然是温和的语气，“怎么会的，我说过的，不会不要你的，走吧，那就先回家吧。”

厨房里一大早给全荔娜炖了芍药排骨汤，周生忱也发现了，似乎她变成这样了，就格外地嗜甜，却不喜欢吃肉，蔬菜到时好一点，但也不喜欢，最爱的是各式各样的点心甜汤，他觉得这样不行，每天都得哄着才肯好好吃饭。

他们进来时贺齐豫正一边搅着勺子一边跟全荔娜说话，“喝完这个，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去玩雪？“

昨天帝都下了场雪，不是很大，只有树冠屋顶叠了薄薄的一层，全荔娜很新奇，一直想出去看，偏偏昨天踢被子感冒了，周生忱怕病情加重，便不准她出屋子。

小荔枝扭着手指，看看那碗清汤，又看看银装素裹的外面，一张小脸写满了纠结。

“好不好，说话算话，我陪你出去玩？”

最后，她还是皱着脸点头了。

贺齐豫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舀了一勺吹凉后才送到她嘴边，柔声道，“慢一点，很烫。”

全荔娜皱着眉喝了，扁了扁嘴，似乎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