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冬天，在南凤刚刚宣布与大梁联姻不久，大梁却突然反目、

大梁与北夜联姻，北夜下嫁郡主与大梁小王爷。

墨畤曾经嘱托过，致玄与无暇，她有心想要成全。

墨无言为她办到了，在与大梁女皇的几次交涉中，墨无言册封致玄为玲珑郡主，择日嫁入大梁。

致玄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感谢墨无言，就被卫延派人接回北夜皇城，准备备嫁事宜。

凤长萧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犹如五雷轰顶。

南凤完了，因为四面楚歌。

大梁与北夜一同发兵，将凤长萧从边关的关隘处逼至皇城外不到一百里的地方。

南凤大厦倾颓，军心涣散，已是亡国之势。

临近初春佳节之日，经历了大半年的战争，加上战况愈下，南凤的士兵已经不再有心战争了，他们只想回家与亲人团圆。

时不时的便会有人报备，哪个军营又有人逃了，有了一个逃，后面便是成群结队的逃跑。

纵然凤长萧杀人立威，却也抵不住着倾颓的败势、

他绝望了，看着南凤被人蚕食的江山，几百年来，南凤辉煌的基业，终于要在他的手上覆灭了。

他不甘心，却被现实逼迫的走投无路。

凤长萧站在城墙之上，仰望这天地。

凌乱的发丝随着凌厉的风飘舞在眼前，他的胡茬已经长的很长了，却没有刮。

彼时，凤长萧的身影看着凄凉，修长的背影微微的有些弯了，不再似以前那般潇洒自在，玉树临风。

“报……北夜派遣使者前来。”

“不见！”

前来的亲兵还没有说完，就被凤长萧猛的一声大吼给打断了：“不见！”

然而那亲兵并没有下去，而是跪在凤长萧的面前，一言不发。

凤长萧回头便看见他不肯离去的样子。一股怒火，从胸腔内喷发。

猛的上前一步，一把揪住那士兵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他：“朕说了不见，不见，你耳朵聋了！”

他的双眼染上了猩红，浑身是上下带着吞噬人心的阴霾。

“皇上，您见一见吧！”

亲兵仰头看着凤长萧，哀求的看着他。

他们实在经不起战争的摧残了，这大半年的苦战，实在太苦了。

他们是人，不是钢铁铸造的铁人。

他们，想回家了。

“你给朕闭嘴！”

凤长萧大喝一声，猛的抽出手中长剑，就要一剑杀了他。

妖言惑众，蛊惑军心。

就在凤长萧的长剑落下去的那一刻，文臣武将一杆人都上来了。

他们齐齐的跪在凤长萧的面前，同时跪拜：“求皇上一见！”

在这个寒冬凛冽的日子里，凤长萧一败涂地。

看着面前的人，他们那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却没有一个人是站在凤长萧的一边的。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失去了什么保家卫国的横心，他们只想投诚，然后回家。

让这个战乱的乱世归于平静。

“皇上，连我，你也不见吗？”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凤长萧的目光看向声音的来源之处。

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的走上城楼。

凤长萧定睛一看，竟然是老熟人。

“朕该怎么称呼你？右相大人，还是北夜摄政王？”

他的嘴角缓缓的扬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曾经他自以为运筹帷幄的右相，现在他的死敌。

北夜摄政王？

呵呵，真是天下第一奇谈。

“一个称呼而已，您哪个顺耳，就叫哪个。”

卫延笑笑，缓缓的走近凤长萧。

凤长萧眯起了一双眼睛，相比一年以前，卫延的身上，好像还是有点不一样。

“你来干什么？”

他不想客气，事到临头，他们之间也无需客气，直奔主题还好一些

“那就请这些将军下去吧！”

卫延笑着看着跪在底上的那些文臣武将，然而不待凤长萧发号施令，他们便自行退场。

见此场面，凤长萧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墙沿上。

“你让朕，成了孤家寡人。”

凤长萧的长剑狠狠的矗立在地上，他就是靠着这一把长剑的力量，才能坐的住。

“不，是墨无言。”

卫延的脸上始终挂着那一抹淡淡的笑意，但是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

一年前，他也曾这样逼迫过北夜，只是他没有成功而已。

因为当年，他换了从菊心尸体上拿的布防图。

凤长萧是一个英明的君主，只是他错爱了墨畤，所以凄惨。

听见墨无言三个字，凤长萧凌乱的发下，那一双深沉的眼睛闪过一丝狠厉。

但是他在狠厉都没用了，他自嘲的笑了，随后却只能仰天长笑。

这一笑，包含了数不尽的沧桑和不甘。

“你该感谢你的皇后，是她让墨畤保你一命。北夜皇的意思，只要你南凤向北夜俯首称臣，他便率兵退出南凤五百里以外的关隘处，放南凤一条生路，南凤依旧还是你管辖。”

凤长萧怔愣了，皇后，是皇后的意思。

他竟然那样的负她……

想起她那天血流成片的模样，绝望眼神，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凤长萧只觉得心口涌上一股腥甜。

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人会这样对他了。

可是向北夜俯首称臣，虽然南凤还是他的地盘，却再也不能称之为南凤国，而是归北夜统治的一个辖区，自称为王。

凤长萧缓缓的站了起来，俯瞰着万里江山、

可是即便锦绣如画也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他想战，就算死在沙场上，也要挺着腰杆子。

可是……皇后竟然要他活着。

南凤的将士已经军心涣散，谁也不肯在战场半步。

这南凤的就锦绣河山，终于还是败在了他凤长萧的手里。

喉咙里的腥味越来越重，他在也忍不住了，猛得喷薄而出。

鲜红的血，喷薄在雪地上，染成了猩红的一片。

卫延大惊，疾走两步，扶住凤长萧瘫软的身子。

他险些一头栽倒在城楼下。

“我答应！”

这是凤长萧尚未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皇后让他活着，他便活着吧。

是他对不起她，就用这辈子的余生却赎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