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慕凌天也只是任由自己的心被顾悠悠那明显的防备之色深深刺痛着，脸颊的线条似乎更加冷硬了一些，紧抿的薄唇似乎在向谁宣告着此时的坏心情，终究，他欣赏被撕开的那道伤口还是不能被人发现的。

忽而，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视线也不再在顾悠悠的身上游走，在顾悠悠有些错愕的眼神的注视之下，转身，重新朝着自己的衣柜走去，背影之上，是难以令人察觉的无奈。

他的家里，自然没有女人穿的鞋，可是这一双则不同，原本，在他们分手之前，他是想要把它送给顾悠悠的。

那是一双由丝线织就的鞋子，看上去浑然一体，丝毫看不出来哪里是丝线的断层，据说，这是由一个丝线织成的，是现在几乎绝迹了的技术，莫山区丝滑舒适，最重要的是，它刚刚好是顾悠悠的鞋码，介于37到38之间，他专门量过。

这当然不是什么巧合，那是他到南方的某一处出差，刚好赶上当地的文化节，那一天的庆功晚宴他本不打算去的，可是最后，还算小有成果。

75万，是他拿下这双鞋子的最终成交价，他也看得出，和他竞价的人是在故意讨好自己，将这鞋子的价钱压低了，不然，这双流传于清代初期的一双冰丝绣鞋还值得更高的价钱。

可惜，那之后，再回来，面对的就是和傅家以及顾家联姻，他也顺理成章的和顾悠悠分手了。

这双鞋子，半陈旧在了他的衣柜里，因为，本来他是打算扔掉的，甚至，它精致古典的包装盒都已经入了慕家的垃圾桶了，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顾悠悠那一对纤纤玉足来，脚踝有些细，骨节分明，肤色也够白，数次让他光是看着就把持不住。

想到这样一双女人的脚，鬼使神差一般，他亲自去垃圾桶里把这双鞋翻了出来，事后还安慰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自己花了将近一百万得到的，总不好就这样扔掉。

可是，他却没有想过，他慕凌天，什么时候是会在乎去去一百万的人了，若是他出手大方一点，每天，从他的指缝里露出的钱都不止这个数额。

如今，这双鞋子终于找到了它真正的主人。

将绣鞋递到顾悠悠脚边，慕凌天便别扭地扭过了头，但是，之前横到顾悠悠鞋上那一眼却不容置疑：换鞋！

看着被男人放在了自己的脚边的一双与众不同的鞋子，顾悠悠心中的滋味，一时难以言明。

她能看的出来，这鞋子，虽然不是什么国际大牌，但是从它的手工，以及工艺上来看，并不比那些知名品牌差到哪里去，更别说，她总觉得，这鞋子有一种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冰蓝色的丝质缎面，雪白的鞋底，脚尖处赘了一颗红色的玛瑙，晶莹剔透，此时的顾悠悠是无路如何都不会想到，这鞋子，从头到尾，都只用了一根丝线，如果知道的话，她又要重新估量这鞋的价值了。

不过，毋庸置疑的是，这是一件古物。

想到这里，顾悠悠的头皮有些发麻，她不是没有接收到慕凌天的眼神，可是，这双鞋，明显不是用来穿在脚上的，这穿的额不是鞋，穿的是古董吧。

“萧令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你磨磨蹭蹭地把时间浪费在穿鞋上。”虽然实现没有转过来，但是，他的耳朵还是够灵敏，空气中的气氛寂静的不得了，若不是还有狼人微弱的呼吸声，他都快怀疑这是一片死地了。

慕凌天的出声提醒然顾悠悠再一次意识到了当务之急，首要任务是要找到萧令的下落，难道就不能把鞋子的事情先放一放吗？

看慕凌天这强硬的态度，似乎并不能。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顾悠悠也不再踟蹰，因为长时间穿着脚上这双水晶鞋的缘故，她的脚已经被磨破了好几处，实则美则美矣，自己吃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顾悠悠也没有再到床边取找个地方坐下来，左脚和右脚相互摩擦了一阵，片刻间就蹬掉了脚上的那双透明的玻璃水晶鞋，而后，小心翼翼地踩到放再地上的柔软鞋子上，将脚慢慢伸了进去，竟然不大不小，正好。

而且，刚刚在雪地里走了一圈，被冻得均匀泛红的脚丫似是挤进了一处温暖的巢穴，虽然是丝织品，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有多凉，反倒是很快就暖和了顾悠悠的脚。

而且，不得不提的是，这双鞋子的颜色，和她今日身上穿的裙子也是一流的搭配，现代和古典，温惠和空灵，通过一双鞋子，在顾悠悠的身上，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

顾悠悠眯了眯眼，看踏出一步去，满意地绽出一抹笑容来。

不管在什么时候，女人爱美的天性总是不会丢失的。

慕凌天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面庞带着微微笑意的顾悠悠。

窗外，鹅毛的白还在飘洒，耳朵，仍然能够听见寒风在肆意嘲笑，嘲笑那些没有房子也没有伞的不归人。

夜，仍然在冬天里不给人照亮的机会，甚至想要顺着窗户，钻进熟睡人的梦中来。

屋中的两人相顾无言。

视线相对的那一刻，顾悠悠没有闪躲，但是那双带着桃花般促狭的笑意的眼眸中却是平静得像是镜面一般的沉静，毫无波澜。

反观慕凌天，一直深黑的眸子里难得透露出了几分火热，事实上，在从前的某个时刻，他看着顾悠悠的眼光大多是如此的，这某个时候，指的是，两人将要从事某种双人运动之前，或者是他想要和顾悠悠进行某种双人运动之前，不分时间和地点，可以是行驶的车上，可以是公寓的露台上，可以是浴室，甚至是顾悠悠的片场……

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些反应，慕凌天的眸子好像更加闪亮了几分，可是，触及到顾悠悠这双平静的潭水之时，剩下的，便只有恼怒。

该死，他竟然又被这个女人给魅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