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怕沈千寻心思忧惧的缘故，这才瞒着的。只是依着这样的情形，纸包不住火，这事儿迟早都是要被沈千寻知道的。未曾想到，那些人竟然如此胆大，在汴京城中公然害人。怪不得箫元澈日日提防，生怕沈千寻受了伤。原来是已经有了前车之鉴的缘故。

“那些旎罗人如何伤人？”云欢着实好奇，想到那些人的模样，还是一阵恶寒。尖头尖脑，尖脸尖嘴，看起来好似是条鱼。只有那么一双眼睛，十分犀利，着实骇人的很。

那日她跟沈千寻可算是见识到了。

“食人肉！”安西骇笑两声，“手段凌厉，十分残忍，我等见着，无一不怕的！”

天哪！

云欢一脸惊惧。依着这样发展下去。日后指不定会如何如何呢！箫元澈已经算是个好的了。日日提防，偏得现如今，老皇帝完全不作为，日日都在炼丹，妄图长生不老，飞身上天，于天同寿，都不知道自己的子民，现如今于水深火热之中。

安泽安西已然算得上是高手，人中翘楚，都被闹腾的身子虚弱，由此可见一斑了。

“辛苦辛苦！”云欢忙不迭地从自己的宝贝中拿出三个一模一样的白瓷瓶来。递给安泽安西，复又接着说道：“这三瓶，你们俩，连带着我兄长，一人一瓶，里头一共有三十颗药丸，我兄长都不会的方子，是我研制出来没有多久的，补身子用的，还能解毒！”

“多谢！”当真是感激涕零。

安西苦笑两声，接着说道：“这汴京城中，早就不太平了。偏得皇上还那样糊涂，真是叫人头疼，有一件事儿，告诉你了，莫要跟三小姐说了才是！”

“嗯？”

“主子现如今不仅在管着旎罗人，还在管着齐国方士！”

“啊？”云欢瘪了瘪嘴，一脸惶恐，这事儿若是被沈千寻知道了，必定又是一场风波，那人原本就十分反对箫元澈把这些事情都包揽在身上的，怕的是这人有个什么好歹来，说到底也是为了箫元澈的好处。现如今，那人竟然瞒着沈千寻，在背后做着这样的事儿。

云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未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家主子还能被一个女子管制到如此地步。想起来也着实可喜可爱。

“也罢了，主子这样辛苦，我若是再说出什么来，只怕是主子也饶不过我了！”

安西微微颔首。

“主子那样在意三小姐，非常人所能比拟一二，你必定要好生伺候才是！”

“这还需要你来说么？”云欢冷哼两声，“我对小姐自然是十分上心，这样朝夕相对的，愈发能发现三小姐的好处，只能说，这一次，咱们主子没看错人了！”

安泽安西才跟云欢说起旎罗人食人肉之事没过两日光景，就在城中发现了百姓的死尸。

沈千暮本是带着绿衣在街上闲逛的，正准备回府，就见着那死尸从天而降，正巧落到了沈千暮的马车前头。

那车夫直接被吓死了，连带着沈千暮都被吓得痴痴傻傻，疯疯癫癫。

一连数日，都在院中大喊有鬼。

倒也不怪沈千暮胆小如鼠，听闻那人死相着实可怕，面目全非，筋脉尽断，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去。赤裸裸，血淋淋，从天而降，溅的满地是血。

那沈千暮固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被吓成了那副模样，也着实正常。

云欢听了此事，心中惴惴，那些人从城郊食人，到了城中。

丞相府也是有护城河支流的，云欢看着那碧青的水，眉眼低垂。越是一派祥和，就越是叫人惶惶不安。她倒也罢了，只是沈千寻十分矜贵。身边纵使是有九千岁，倒也骇人。

若是那旎罗人出其不备。又该如何是好？

“云欢！”沈千寻趿着新做的绣花鞋，走了出来。看着云欢一脸沉思的模样，笑意渐浓。“若是不知道的人，只以为我这丫头是思春了呢？同我说说，沈千暮这一回是真是假？”

“真的！”云欢不准备瞒着了。若是瞒着，这人也不加以小心的话，日后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事儿呢，她忙不迭地走上前，轻声道：“小姐，可要小心些了，旎罗人食人肉啊！”

她把自己所听说的，以及那沈千暮的状况一并说了出来。

沈千寻手里正抱着叽叽喳喳的九千岁。她心里一抖。朝着云欢深深地看了一眼，说道：“他们食人肉？他们不也是人族么？”

“这样的野蛮人也是有的，况且，他们大抵都在水里，与一般人等并不一样。依着云欢的意思，他们那些人，只怕是蓄谋已久！”

“这是什么意思？”沈千寻是愈发不懂了。

云欢来回踱步，眉心深沉，轻声道：“小姐，你想啊，现如今皇上沉迷方术之道不可自拔，他们又这样左右开弓，百无忌惮，要不是主子下了水闸，只怕是这汴京城中早就死伤无数。一开始只说是有五十来个旎罗人，算起来并不如此，现如今在护城河中打捞起来的旎罗人就有了三十余个，难道说，就只剩下十几个旎罗人么？在宫中日日都有旎罗人出入，听闻，宫中后山上的寒潭，全都是旎罗人，若是他们出来犯案的话，也是不大可能的，山遥路远，他们又不会轻功，只是熟识水性，是以，云欢猜想，这一共有数百个旎罗人才是。都在汴京城中！”

沈千寻一脸骇然。摸着九千岁的毛发，心中惴惴。

那些人害人匪浅。

这样公然伤人性命，闹得人心惶惶，她仿佛可以料想到，日后这汴京城，怕是要变成死城了。

怪不得连带着那样低调行事的箫元澈，都不管不顾擅自行动。下了水闸，若非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听闻朝中有不少肱骨大臣，怎么这个时候，一个个儿的都不说了么？”

：“皇上依仗着旎罗人给他炼丹，纵使是有奏疏，也是不看的！”

昏庸无道！

沈千寻愤懑不已，冷哼一声。“既然这样不作为，如何成为百姓的庇护？遮掩日日死人，他都视而不见，就这样的人，在他生辰之时，还有那么多百姓为它设了水木道场祈福，都是浪费了心力！可怜了我家元兮，这样日夜焦虑，还要顾及着我的缘故！”

见沈千寻这样动气，云欢不禁有些好笑。走上前，轻声道：“小姐要好生护着自己才是，若是小姐有个什么好歹来，那对于主子来说，才是致命的，至于其他的，到是算不得什么，主子有才又能，必定不会被那些人伤了去。现如今小姐身边有了九千岁，这个时候，小姐就莫要嫌弃九千岁贪嘴了。必定要日日带在身边才是！”

九千岁好似是知道他们在说它，抬起脑袋，一张小脸出奇的软萌可欺。

沈千寻轻轻地捏了捏九千岁的小脸，这样骄傲的貔貅，哼！

“你日后可要好生护着我，若非是有个好歹来，你家主子必定就要舍弃你了。可明白了么？”

那小东西叽叽吱吱，也不知是在说着什么，一脸嫌弃。捧着小鱼干，吃的正欢。

沈千寻见着欢喜，笑意渐浓。

“那沈千暮现如今如何了？可好些了么？”

云欢摆了摆手，一想到那沈千暮，倒也生出了不少同情，一个女子，见着那样血腥的死人，没被吓死，已经是万幸了。现如今半痴半傻，半疯半癫，着实可怜的很。

“只不过就是醒了罢了，还是跟前几日一样，疯疯癫癫，一到了夜里，就大呼有鬼，叫大夫人也没奈何，着实心酸的很！”

因果报应，果然是有的。

沈千寻不再多话。心中惴惴难安，念着箫元澈，就更是觉得心酸不已。

那人这几日，必定是累极，偏得还日日给她送栗子来。

“日后与你家主子说说，莫要再给我送栗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