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寻的脑洞向来都是无与伦比的大。

一听这话，箫元澈差点没有笑出声来。

这也成了她的担忧了不成？他轻轻地拍着沈千寻的后背，笑意渐浓。

“也罢了，这事儿姑且放放，日后再说也就是了，只是你要记住，准备好，当我的皇妃！”

如此这般，又安安稳稳过了几日，大夫人依旧没有半点动静，倒是让沈千寻都开始焦灼，生怕那人是在养精蓄锐，而后厚积薄发，只怕又要伤了柳如云。柳如云的身子愈发重了，沈枫又是个没心肝的，三五天里头才来一次，其他时间，都贡献给了那家生意极好的赌庄。

心猿意马驰千里，浪蜂狂蝶闹五更。

沈千寻起了一个大早，心中惫懒。拖着懒洋洋的身子，走出了内室。外头飘香一片，都是桂花的清香，扑鼻而来。

小喜又去采集露珠，额角之上还氤氲着水汽，浮在脸上的细细绒毛上头，叫人看着，心里痒痒。她轻轻地用怀里的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水珠，见着沈千寻起的这样早，颇有些哑然。走上前，轻声道：“小姐，怎么不多歇歇？”

她眼睛微眨，沈千寻总觉得面前的小喜，好似是长成了些。虽然他们之间差不多年纪。只是这样的感觉，还是十分浓郁。

这些日子，诸事繁杂，倒是忽略了这么一个丫头。

沈千寻跟云欢还有真钰坊的事情要进行商议，这事儿，本就是瞒着小喜的。此时此刻，沈千寻念着这丫头对自己十分真心，倒是生出了几分愧疚来。

“小喜，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在忙什么么？”

小喜眸光暗闪，摇了摇头，双眼微红。

“小姐的事儿，小喜不敢过问，况且，这些日子，小姐都跟云姑娘一同出门，小喜哪里知道一星半点，只是，只要小姐一切都好，小喜倒是没有什么的！”

“小喜！”

沈千寻笑笑，牵着小喜的小手，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果然不出沈千寻所料，当小喜知道那真钰坊是个什么地方的时候，整个人脸都绿了。一张脸子满是惶恐，朝着沈千寻摆了摆手。

“小姐，趁着七皇子未曾发现，还是收手吧！皇室中人，哪里能做这样的腌臜事情！”

“小喜……”沈千寻微微蹙眉，看着小喜的眼神，颇有些失望。原本想着，这丫头不过就是胆小一些，哪里知道，她这样看轻烟花女子！“那些人可不是自己轻贱，不过就是命不好罢了，哪里怪得了他们？况且，我帮着开真钰坊，又不是寻常妓院，你怎么这样说话？”

小喜心里一惊，忙忙低下了脑袋。呆呆地望着自己怀里一盏子的新鲜露水，小脸红红。

“小姐，小喜哪里有什么恶意？无非就是为了小姐着想，小姐的身份，今非昔比啊，日后还是七皇子妃！”

沈千寻对小喜无话可说，动了动唇。

“你且去吧！”

“小姐！”小喜猛然抬起头来，看着沈千寻一脸失望的模样，只觉得自己这是失言了，想要挽回些许，也是不大可能的事儿，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小手，长叹一声，“小姐可是嫌弃小喜了么？”

“没有！”

沈千寻只想着，小喜不是江湖儿女，也不跟她一样，是二十一世纪来的新新人类。她自幼就是处于丞相府这样的环境之中，女史女戒对她影响颇为深重，对这些的反感程度，非常人可比。

她不再言语。

想来，柳如云若是知道了，必定也是如此说教。

不知何时下了雨，雾气蒙蒙。

她置身于雨雾之中，心乱如麻。

算起来，那真钰坊也该开门大吉了。却又赶上了她受了重伤，只怕是那红玉已经等着急了。

她漫步雨中，走到了前院，也不知道柳如云跟云婆婆说着什么，里头笑声阵阵，不绝于耳。她悄悄走了进去，见着云婆婆凑在柳如云身边，在案几上，不知在写着什么。

“娘！”沈千寻笑笑，走了进去。

“过来瞧瞧！”柳如云早已经显怀，现如今动作也跟着有些不大便利，身边总需要人伺候着。“这些，都是娘准备给你兄弟取的小名！”

那些红纸上头，全是些用簪花小楷写好着的名字。

个个都是极好的寓意，看得出来，柳如云对这孩子，也不知道抱了多少美好愿望。

“娘！”沈千寻轻声一笑，“娘，怎么不把这些当成大名？”

“大名，自然是要让你爹爹取的！”她满心欢喜，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沈千寻只觉得有些悲哀，这姓名倒也没什么，只是沈千寻这卑微的态度，恁的叫人心酸。女子若是自己都不珍视自己，遑论他人？沈枫又是个没心肝的，就算是柳如云这样为他着想，想来那人冷面冷心，也不会有什么计较。

“娘，你对爹爹真好！”

“你这孩子！”柳如云摇了摇头，“总是说这样的话做什么？我对你爹爹好，难道，很稀奇么？”

“不稀奇！”沈千寻摇了摇头，紧紧地握住了那个秘钥，放在手心里头，泛着温润的清凉，跟沈枫比起来，那箫元澈，何止是好了一星半点？简直就是云泥之别，纵使是这样，她还时时念叨，总是心生不满。依着柳如云的态度，怕是要欢天喜地了吧？

只是她到底不是柳如云。

就算是母女，也不会完全一样。

况且，她还是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

“这些日子，你爹爹的身子好的多了，看样子，当初祈福还是有些用处的！”

闻言，沈千寻抿了抿唇，也不好多说。这古人到底迷信些许，想的也十分复杂。叫人无可奈何。像是柳如云，便是如此。事事都归功于这神灵，要知道，这天下间，每天无时无刻都有人来礼佛，人人都有自己的愿望烦恼，若是全部都寄托于神灵，那他们可真要忙碌至死了。

“娘，你也该对你好些才是，大夫人那样的人，想来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咱们还是要好生提防着才是！”

“知道，为娘知道！”

柳如云拍了拍沈千寻的小手，笑得愈发灿然。

“你跟七皇子之间，感情倒是极好的，听七皇子说，他要早些与你成婚？”

“他说的？”

柳如云微微颔首。

“七皇子当着你爹爹的面说的，也算是为了你做了不少事儿了，一般男子，何至于此？我与你爹爹都想着，这一回，你算是走了好运，得了一个如意郎君了！外界传闻如此可怕，但是那人对你倒是十分真心的，是也不是？”

沈千寻无可作答。呆愣原地，许久没有多余的想法。

那人的心思，向来是她捉摸不透的，就算是现在，也是一般无二，想来可笑。他那样的男人，怎么会愿意跟她相伴终生？想想都觉得奇怪。若是寻常人等倒也罢了。偏得他是堂堂七皇子。

日后指不定还是一国之君呢！

柳如云乏了，沈千寻小心翼翼出了门子。云欢刚巧从百草厅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株沈千寻从未见过的植物，想来也是药物了，若非如此，这丫头可没有这么浓郁的热情，宝贝一般地护着。

“你这是？”

“小姐，这是我准备拿给你瞧瞧的，紫茱萸！”

这紫茱萸并不算得寻常之物，无量宗地处西南，气候温湿，常年多雨，这紫茱萸，十年也不过才能有十株罢了，可入药，也可做成膳食，对女子大有裨益。

“安西带来给我的！”

“他倒是有心，知道你喜欢这些东西，还特地带给你了！”沈千寻笑笑，凑近闻，还能闻到一丝丝的清香。那种香气，氤氲着甘甜。好像初春的雨水。

云欢欢天喜地，拉着沈千寻的小手，刚到他们的愿意，就看到小喜满脸是泪地在地上跪着，这天下着雨，她就这么跪在湿漉漉的地上，不消半刻，怕都是要病了。

“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