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启天殿金碧辉煌，乃是重工打造。也不知历时多少余年。这里头梵音缭绕，经久不绝。方才太皇太后说出来的话，被这大厅一层层地过滤之后，竟也多了几分慈悲来。

他依旧是冷着一张脸子，看不出多余的情绪，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箫元齐却是紧张的很，紧紧地握住了双手，若是这人惹的太皇太后不快，只怕就算是他真心想要跟那人结成同盟，都不是什么容易事儿了。

“皇祖母此言差矣！”箫元澈冷笑两声，“孙儿向来如此说话，还是因为皇祖母偏私已久，不大熟悉孙儿的脾性罢了！”他不偏不倚，看着太皇太后的眼神也渐渐冷凝。

像是太皇太后这样的矜贵人物，自然不会轻易传召他进宫面见，定然是为了箫元齐日后的宏图霸业！后宫不得干政，本是皇室规矩律法，偏得这位太皇太后为了自己喜欢的箫元齐，枉顾礼法，竟也做出了此等子闲事，着实可笑。

“呵！”箫元澈不卑不亢，倒是叫太皇太后生出了几分佩服，这毕竟是她的皇子皇孙，要说是没有半点感觉，也不大可能。只是这箫元澈心高气傲，叫人着实把握不住，“若是这样说来，倒成了哀家的不是了？”

“皇祖母！”箫元齐忙不迭地迎了上去，满脸子的讨好。那样的阿谀奉承，叫人生厌的很。“皇祖母，想来，七皇弟也不是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况且，七皇弟心直口快，也是出了名的，皇祖母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嗯！”太皇太后看着箫元齐，那脸上就变得柔和了不少，笑脸盈盈，“也罢了。今儿个让你们来，乃是为了商议大事儿的！”

“是么？”箫元澈了冷笑更甚，当真是天大的事儿，“若是皇祖母想让孙儿帮衬着三皇兄成就千秋霸业，只怕孙儿恕难从命。毕竟，孙儿对朝中之事，向来都是不管不问，若是这一回出手，只怕是日后不得安宁，三皇兄身边人才济济，何必非要孙儿不可？”

这话听起来倒是十分谦恭，只是脸上的不屑表情，彻底惹恼了箫元齐。

“日后，若是我得了天下，自然不会亏待了你，总比你现在只能担任一些闲职要好得多，是也不是？”

这话听起来倒是没有什么毛病，只是着实禁不住推敲，况且，他面前的人，还是箫元澈。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样的道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是三皇兄当真是不同的，就不必再这样强人多难。这场夺嫡之战，我就不参与了，皇兄好自为之，若是无事，孙儿告退！”

也不管那太皇太后到底还有什么话说，不管不顾，径自去了。

太皇太后怒不可揭，冷喝一声。“好大的胆子！”

箫元齐暗道不好，这一回，收揽不成，反被那人看穿了意图。若是日后发生了什么事儿来，只怕不好处理。在皇帝那边，他们这些皇子都是不敢多说的。只能私下里牵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谁也不让着谁。但要是摆到明面上来，依着当今皇帝的手段，才不会想着父子情分。

“也罢！”太皇太后冷笑更甚，“早知道那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若非是你执意要他帮衬，只怕适得其反，既然如此，倒是不如弃车保帅，跟老五结盟，现如今老大那边势头猛进，你也是知晓的！”

“只是……”箫元齐分外怅惘，他们兄弟之间，感情淡漠如水，有些事儿，若是说的太清楚了，反倒不好。他太知道这些缘故，前前后后也思量了不少时候，才找到了箫元澈。

哪里知道那人毫不犹豫，直接拒绝了他！

“只是，这事儿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五皇弟的厉害，皇祖母应该也是知道的才对，与他结盟，不异乎与虎谋皮啊！”

“你若是不跟他一处，日后分着对付大皇子，也怕有所偏颇，哀家都是为了你的前程，你是哀家一手带大的孙儿，自然希望你日后坐拥天下，袖手河山，这才对得住你死去的母妃啊！”

三皇子心中微颤，眸光暗闪，看着太皇太后的眼神，愈发坚定。

一路出了宫门，外头清光明澈，安泽紧随其后，见着箫元澈一脸沉肃的模样，也不敢多说，只在后头守着。

“丞相府上可有什么异动？”信阳候被生生断了一指，那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自然是半点不惧的，只是有些事儿若是牵扯到了沈千寻，就不得三思而行。

“主子，目前还没有半点动静，静的出奇！”安泽怕的就是，这属于暴风雨前的宁静。

阴暗一片，那暗流汹涌澎湃，若是不躲着些，只怕日后是要完了的。沈千寻更是如此，她再怎么聪颖，也只是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云欢自然是个机敏的主儿，偏得又没有半点权力。

这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他倒是有些追悔，当初不该如此冲动，小惩以戒便也罢了，偏得闹成了如此地步。

他刚准备踏入马车，就见着白语凝打着帘子刚下了辇轿，见着箫元澈，心中委实欢喜的很。忙忙走上前，朝着那人福了福身子，眉眼之间，极尽柔情。见她娇柔款款，眉眼如画，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若非是心性庸俗不堪，这箫元澈，也不会对她如此狠戾。

况且，一般女子在他眼里，本就是一个俗物。现如今身边又得了一个沈千寻，自然非常人可比。

“嗯！”

箫元澈也不想多加理睬，冷哼一声，还未上马车，就被白语凝给紧紧地拽住了袍袖。

他眉头紧蹙。安泽也是一脸子的惶恐。

箫元澈本就不喜欢旁人触碰，现如今遇着了沈千寻，才好了些许，但那也只是对沈千寻而已。这白语凝，不论身份如何矜贵，名誉有多么了不得，对于箫元澈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滚开！”

白语凝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一听这话，双眼盈盈，蓄满了泪珠，满脸委屈。

“七皇子，这是怎么了？可是语凝做错了什么不成？”

“呵！”他冷笑两声，“恬不知耻，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拉拉扯扯，白小姐倒真是有理了？”

白语凝浑身发颤，忙忙退了几步。看着箫元澈毫不遮掩的厌恶，心跳如雷，一张脸登时通红，她本是想着，这人对她总该是有些怜惜之情的，只是偏偏，她错了，这人心狠手辣，冷面冷心，就跟传闻中说的一般无二，对她没有半点欢欣。

她有生之年第一次如此主动，偏得还要被他如此轻贱。

“七皇子，语凝只对七皇子如此，况且，语凝跟七皇子不是已经有了婚约了么？”

“婚约？”

想到沈千寻说的哪些话，又听到这么一句话来，登时就是一阵厌烦，骇笑两声，“那婚约不过就是一纸空文，本王不愿娶你，谁还能逼着本王不成？”

轰！

白语凝一听这话，浑身颤抖，未曾想过，这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再怎么样，他们之间的婚约，都是当今圣上金口玉言，这两年来，她总是把自己当成日后的七皇子正妃来的，偏得这人又说了这样的话，心中悲恸更甚。这么两年的心血和真心，当真都被错付了。

“为何，为何七皇子早不说这样的话？偏得现如今如此狠心？若是七皇子毁了婚约，岂不是让语凝无有颜面在汴京城里存身么？”

“当年你也不至于如此轻贱！”他冷笑更甚，径自去了。

天际隐隐发白，里头又带着一丝丝的砖红色，晕染开来，说不出来的旖旎缱绻。

白语凝身子发凉，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沈千寻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她清雅高致，加上百味阁的风光，呵，在这汴京城里，那沈千寻可算是发迹了，在此之前，那箫元澈再怎么不喜欢，再怎么不愿意，也不会说出如此狠话来。

纵使是那人不愿意多说，她也知道，十有八九都是因为沈千寻。她只觉得分外悲凉。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整个人都沐浴在那种一望无垠的眩晕之中。

“小姐，时候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