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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金屋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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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娘的才命不久矣!”

那少将军虽然有些惊讶有人从他身后出手而未被他及时察觉,可更令他愤恨的是这青天白日的, 居然敢有人咒他死, 这不是诚心找他晦气么?

一甩手,便挣脱了来人的束缚, 正想好好收拾那个不开眼的敢坏自己好事的坏事之徒, 转过身来一瞧,却是一长须飘飘的中年道士, 只见这道士身穿破旧的道袍,腰间还系着一个酒葫芦,手里居然还拿着一把拂尘, 举止投足之间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一直旁观这一切的红玉,原本冰冷的表情在看到那个道士之后, 居然有些忍俊不禁,真是笑也不是,生气也不是了……

“臭道士,方才是你在诅咒本将军么?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

这少将军虽说是个胸无点墨又好色凶恶之徒,可好说歹说也算是个武将出身, 自然也有些武艺伴身, 再加上北方人多长的高大威猛, 这一欺身过来, 与那身子略显单薄的道士相比,可就形势分明、高下立判了,周围之人不禁为那道士捏了一把冷汗。

但见那道士不换不忙,一幅从容不迫的模样, 随意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刻意疏远了彼此之间的距离,这拂尘扫过,也差点惹的那少将军鼻子痒痒,直打喷嚏。

“太上老君元始天尊,不错,正是贫道。”

哟,这还有板有眼的,看起来像是有那么几分道行啊。

少将军免不了多瞧了这道士几眼,心中嘀咕着,也不知这道士是真是假,还需言语试探一二才知啊。

“这是哪里来的野道士啊,敢在你军爷面前撒野?”

面对少将军的出言挑衅,这道士也不过莞尔一笑,言道:

“贫道乃是武夷山上太白仙师坐下弟子,玉虚散人是也,今日云游至此,偶见将军印堂发黑,非有福之相。本道一向以救世济人为己任,故而今日多言,得赠公子二句金玉良言,以作劝诫。”

少将军一脸不屑,挺身负手而立,言道:

“一个破道士嘴里,能说出甚好话来。”

道士捋了捋胡须,一派得道高人模样,缓缓地道出两句话来。

“行善自有神佛佑,作恶难过奈何桥!将军怎还如此昏聩愚昧,你的一只脚已经踏在奈何桥上了。”

“哼,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那少将军恼羞成怒,扬起手中长鞭便欲打下,却被道士接下来所言而嘎然而止。

只听那道士淡定从容,先声夺人,一把紧紧抓过那少将军的手腕,轻声言道:

“将军面带血煞,最近可犯过桃花血债?”

这少将军脸色不禁泛白,前些日子确实因酒醉误事,调戏一良家妇女,奈何此女性子刚烈,一番恶毒诅咒之后撞墙守节,血溅当场。

少将军神色骇然,一幅见鬼了的模样盯着这道士。

“你,你怎会知道的?!”

那事处理得极为隐秘,应该不会有外人知道才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贫道别无所长,唯独有这推背演算人之过去,天书宝卷昭示人之将来,这两项绝技为人所侧目!”

少将军可从不相信有谁可以推算出人的过去和将来的,也不知这老道如何得知自己所作所为,既然如此,此人断断留他不得。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少将军杀心一起,言道:

“哦,这般说来,你还能知道人之过去将来?真是好狂的老道,好啊,别说军爷没给你机会,若是你能推算出军爷的来历,本军爷今日便大发慈悲放你一马,若是有半句虚言,定要你这臭道士死无葬身之地!”

道士大笑着松开了手,直盯着少将军的面容瞧,直让他觉得心中发怵,又见道士拂尘扫过,掐指而算,手指间飞快流转,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仿若已推算完毕,言道:

“闾之无门,上下两口,串去中直。将军姓氏当是吕,家中排行第三……”

“哼,就说你这道士鬼话连篇了,来人,给本将军将这骗人道士就地打死!”

少将军嘴角上扬,一幅看好戏的神情,这老道可以说出他姓氏为吕,确实了不起,可他现在可是家中嫡子,这还不是胡说八道么,真是打死都不为过了!

那两个侍从领了主命,便围了过来,想要打死那诓人的道士。却被道士出言制止,言道:

“慢着,贫道推演并未出错,将军确实家中排行第三,在你前面有两位兄长,你的长兄死于乱马刀兵之下,而你的二哥,瞌逝于病榻之上。这一切皆为因果循环,你吕家杀人无数,血债累累,以至于上天降罪,子嗣稀薄,血脉凋零。你的两位兄长早死,便是应劫天理,还你吕家所欠下的血债!”

此言一出,就连那两个侍从也不禁脸色大变,老爷接连丧子后,悲痛欲绝,唯恐这唯一剩下的第三子也会重蹈覆辙,血脉凋敝,便请了一得道大师推算风水玄学,寻命理因果,这位大师所言居然和这疯道士所言别无二致!

而那少将军也是惊得浑身发抖,瑟瑟不已,从来命理运势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起无,不然,他那纵横沙场多年的父亲大人,何以笃信玄学命理之说呢?

而且这道士所言句句属实,他的大哥死于战乱之中,身首异处;而二哥缠绵病榻已久,最后也是死相惨烈,兄弟原本三人,便无端死了两个,这才轮到他这个最小的成为了吕家嫡子!

难道,这个道士说的,都是真的么?

道士见少将军面有异色,嘴角微微上扬,继续侃侃而谈,大力宣扬命理之说,言道:

“本来只要你多行善事,积德化怨,此番血债理应到你为止,只可惜你胡作非为,作恶多端,草菅人命,天命不佑,每做一孽,福报积消,每杀一人,阳寿锐减。时至今日,你早已性命堪忧,将要大祸临头了!”

言道此处,那少将军满头冷汗直流,哆嗦着身子双脚有些发软,若不是两侍从及时扶持,险些站立不稳。

狠狠地推开身边的侍从,扬鞭直指那道士,心中惊恐却又不肯轻易低头,有些喘不过气来,道:

“你,你都是在胡说八道,本……本军爷……才……才不会……信……”

道士冷笑几声,言道:

“将军进来可常觉胸中闷痛,呃逆反常,身子不爽呢?如今你印堂发给,面色晦暗,分明将死之相,看你身后,那冤死之鬼正鬼哭狼嚎,向你索命!”

少将军闻言,惊恐不已,莫可名状,转过身去疑神疑鬼看了半晌,联想起不久前死在自己跟前的那妇女,脑浆崩裂,血流不止,正做势掐他,向他追魂索命……

之间那少将军长嚎一声,那道士见状那肯轻易放过,从长袖中抽住一卷白纸,有些强势地拉过少将军的双手,让他手执白纸,在自己跟前铺展开来。

那少将军还惊魂未定,又不知这道士意欲何为,瞧着眼前这张白纸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只听那道士义正言辞,说道:

“此乃天书宝卷,可书所执之人名姓,将来命途,将军若不信贫道所言,那边亲眼看看吧!”

说完,那道士大喊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将腰间酒葫芦取出,囫囵了几口,然后一口喷向了那张白纸,也顺势喷了那少将军一脸,倒是把他泼得清醒了几分。

“你这是做甚?!”

还未等少将军说完,那倒是伸出手来往那白纸上一抹,所到之处逐渐有字迹凭空显出,仿若神明降旨,令在场之人目瞪口呆,神乎其技啊……

“当真是仙人啊,仙人显灵了啊!”

人群之中不知何人出言,顿时所有人都匍匐在地,叩拜仙人显灵。

见那字迹一个个接一个的在自己眼前出现,少将军早已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听到身后那识得字的侍从将所谓天书之中所显之字,一一念出之后,支撑着这少将军最后一丝意念也被击得粉碎,彻底的绝望铺天盖地一般席卷而来,手捧着这天书,颓然间跪了下去,呆若木鸡!

那天书所写的,乃:吕沛,作恶多端,当死于非命!

而那两个侍从早已相信这道士真是仙人,所言定然一语成谶,主上命不久矣,那他们也将无所依从,不禁为自己的将来感到悲哀不已,跪在了少将军身边,哭得是悲痛欲绝,如丧考妣!

“天意难违啊,将军便请节哀顺变吧!”

道士只是淡淡地说了这句话,转身便欲走人。

那少将军不傻,知道了这道人如此厉害,原本也怪自己有眼无珠,得罪了真人,如今只能低头俯首,希望这道人可以救自己一命,无论让他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心甘情愿。

立马伸出手去拉住了道士的衣袍,虎目含泪,言辞卑微恳切,言道:

“道长乃是得道仙人,还请救小将一命,小将愿付百金,不,千金万金,只求可以换回小将一命啊!”

还未说完,这少将军便催促这手下赶紧将手里的银钱和兑票都拿了出来,全都交到了道士手中。

道士见状,拂袖甩开此人纠缠,手却拽着那些银钱和兑票不放,故意冷眼言道:

“怎么,将军以为贫道是个贪财好利之人么?”

这边说着,边将那些银钱和兑票都不着痕迹地纳入长袖之中……

“不不不,小将不敢,这不过是破财免灾,只要道长可以救下小人一命,家父崇州总管吕煊,定然还有重酬啊!”

这小子居然把他爹给抬出来了,这意思太明显不过了,若是见死不救,便是与崇州总管吕煊为敌,确实得好生计较着呢。

道士瞧了瞧手那吕沛,想来方才那些银钱就是这三人的全部家当了,故作沉吟片刻,别有用心地往茶棚里坐着的那抹身影瞧了一眼,只见白衣佳人正手托着腮一脸看戏的表情回望着自己,嘴角不禁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道长忍住窃喜,捋了捋长须,故意哀叹了一声,言道:

“见你还能敬畏神明,可见天良未泯,贫道向来就是个乐善好施之人,断不会见死不救。吕沛,你可听好,从今晚后,你需多做善事,多积福德,绝不可再造杀孽。只要你再妄杀一人,汝命随之休矣!”

吕沛听到道长愿意相助,感激涕零,边磕头边言道:

“吕沛今后定然弃恶从善,再不敢妄杀一人,谢道长救命之恩啊!”

“嗯,那,还不向方才那位姑娘磕头道歉?”

道长冷冷提醒了一句,吕沛立马转过身去,带着那两个侍从,连连磕头向公主她们一行,赔礼道歉,只听那吕沛言道:

“方才是吕沛罪该万死,冒犯姑娘,还请姑娘大人大量,莫要计较!”

公主则是一脸的云淡风轻,而红玉则瞥向别处,眼不见为净。

“好啦!来,将这碗符水喝将下去……”

道士从来人手中接过了一碗放过锅灰的清水,然后长袖里抽出一张黄符纸,也不知念了什么咒语,片刻之间手中的符纸自燃,道士便将纸灰也一起放入水碗中。

周围之人看到一愣一愣的,都为这黄符纸凭空自燃而惊奇万分,对这道长的尊崇之心也就越发深厚了。

吕沛接过水碗,有些顾忌这水真的能喝下去么?抬头瞥了一眼道长,却见他正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

吕沛吓得心中打颤,无可奈何之间,仰头一口便将那碗水喝得干净,片刻之间只觉得胃中翻腾欲呕,却只能死死地捂住口鼻,又将那水生生咽了下去……

道长见这吕沛当真把这碗水都喝下去了,都不禁为之皱眉,从长袖子抽着一沓方才的黄符纸交给了吕沛,让他每日用此符纸伴着锅灰兑水喝,以除身上邪祟!

吕沛一听居然每日都要喝此物,顿时面如死灰,被那道长一瞪,便不敢言语了,只得遵从。

“从今晚后你需好生将天书宝卷供奉正堂,每日虔诚焚香祭拜,不可断绝,直至天书字迹全消为止。至于跟随在你身后的鬼魅邪祟,最忌污秽之物,你只需将污秽之物泼撒于门前,那些鬼魅便不敢再骚扰于你了!”

吕沛千恩万谢,俯首称是,断不敢有半丝违逆。

“嗯,你可以回去了,记住,回去之后按我说言之法去做,可保你平安无虞,谨记,心诚则灵!”

“是,吕沛谨遵道长法令,定不敢忘!”

说完,便携着他那两个侍从,匆忙离去……

待那吕沛三人都走远了,我不禁拂了拂衣袖,负手而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将那身宽大道袍脱了,露出本来衣着,将那假胡须也一道撕下,合着那些银钱和兑票,一起交给了迎面而来的紫玉。

紫玉被方才的场景乐得都快合不拢嘴了,真没想到驸马爷居然会如此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直把那崇州太保一方恶霸吕沛给糊弄的一愣一愣的了。

紫玉认赌服输地向驸马爷福了一礼,言道:

“紫玉认输了,公子,当真是……噗哧……”

紫玉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吕沛调戏公主一幕自是被赶回来的我和紫玉瞧见,紫玉本欲一剑杀了那群无耻之徒的,却被我制止了,要杀他们轻而易举,只是这吕沛绝不能死在京城,否则那崇州总管吕煊又怎能善罢甘休?我想,这也是公主没让红玉出手的原因。

为了平息紫玉的怒气,我便于她打了个赌,我说有办法让那吕沛心甘情愿给公主磕头赔罪。紫玉起初不信,便于我赌下这局。

当见到那吕沛胆敢出言调戏公主,我恨不得立马在他身上扎两个窟窿。为大局计,虽然不能杀他,但我也不愿轻易放过他,故而在这瞒天过海、浑水摸鱼之计中,对那吕沛也是多方折辱和戏弄,胡编乱邹了这许多,无非便是想要借此平息我心中怒火。

我知道没人可以轻易伤得了她,可我就是不想看到有人伤害她,谁都不可以!

“在场的各位父老都请起身吧,不过是一骗术尔,莫要当真。紫玉,把那些银钱和兑票都分给在场的诸位,这段时间还请诸位暂时不要再回此处来做买卖了,以免图生事端。”

周围之人一听是骗术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一看那道士居然是那白衣女子的夫君,顿时才恍然大悟,都站起身来,纷纷感叹这位公子智谋过人。

朝红玉点头致谢,然后走回到了公主身边,微笑着拉过她的手,随即将她揽入怀中,似乎是在向众人宣布自己对这个女人的所有权一般。

她也温柔地环住了我的腰身,就这般安稳地伏在我怀中,静静沉思了片刻,嘴角的那抹笑意一直未曾褪去。

我将下颌轻轻地抵在了她的发间,嘴角是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媳妇啊,媳妇,只怪你生得太美了,遭人侧目啊!”

公主笑得极为柔和妩媚,反问道:

“怎么,后悔了吗?”

“嗯,后悔了,应该把你藏起来,不叫任何人瞧见才好!”

我不得不承认,我吃醋了,这种感觉真不怎么好形容,只觉得有些糟糕的情绪在里头,说不清,道不明!

“傻瓜~”

话音刚落,公主随手一挥,不知为何,茶棚围幔就这般轻易垂落,阻隔了周围一切,而我与公主,早已忘我地拥吻在了一处,只觉着此时此刻,岁月静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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