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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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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真的是很难受, 梁司月阖上眼睛没多久,就翻了个身,片刻, 呼吸匀长, 睡过去了, 连给她晾的那一杯热水都没来得及喝。

柳逾白躺了一会儿, 翻身坐起来。

突然的闲暇时间让他竟有些无所适从,第一反应是去检查邮箱, 但因为答应了梁司月彻底“消失”两天, 想了想也就作罢。

起身去书房找了一本书,再回到床上。

为了搭乘飞机,他今天起得比平日早,看了二三十页书,早起的困意袭上来, 他合了书, 躺下去。

转头去看,屈着双腿、朝右侧躺卧的梁司月, 虽已睡着, 眉头仍是微微蹙拢的。他伸手去, 以手指抚平,手臂搂住她的腰, 打了一个呵欠,也跟着睡过去了。

至上午九点半,柳逾白再度醒过来, 习惯使然,他不喜欢这样一直在床上躺着,捡了放在枕头边上那本书, 起身去了客厅。

梁司月睡到了临近十一点的时候才醒过来。

睁眼,旁边的被子掀开了一角,柳逾白已经不在床上。她爬起床,第一个动作是掀开被子去检查床单,看它是干净的,才放心下来。

睡过一觉之后,痛的感觉缓解许多,身体也回暖,再没有那样沉重而冰冷的落水之感。

她穿上拖鞋,坐在床沿上,没有立即出门去,而是打量起了柳逾白的卧室,这是一个带独立卫生间和步入式衣帽间的套间。

走进衣帽间,两侧整面的开放式衣柜,按季节悬挂他的衣服,最多的便是衬衫和西装,不同款式、不同材质和不同颜色。

随意抽开了两个抽屉,分别是领带和长袜。

她没有更细致去看,还是觉得未免冒犯,待了不到两分钟,就走出去了。

到了客厅,柳逾白正跷腿坐在沙发上,一侧手肘撑着扶手,手里拿着一本书,看书页的厚度,已经快看到了一半。

应当是听见了开门声音,柳逾白抬起头来,转头看她一眼,“醒了?好些了吗?”

梁司月点点头,走到他身旁坐下,一句话也没有说,先伸臂抱住他的腰,将下巴靠在他肩膀上。

他偏着头看她,“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再去睡一会儿。”

她摇摇头,告诉他已经好很多了,只是把他一个人晾在这里,很过意不去。

“你倒是知道。”柳逾白扬了扬手里的书,“再多睡两小时,这书我都要看完了。”

“什么书?”她伸手将封面那一侧翻过,是国外某个著名摇滚歌手的传记。

柳逾白则问她,饿了没有,要不要开始考虑中午吃什么?

“……外卖?”

“有没有点出息?谁休假还吃外卖?”

“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回暑假跟池乔出去旅游,都是待在酒店吃泡面的。”

“怎么?还骄傲得很?”

梁司月笑出来,“那你说吃什么?”

“你要是现在能出门了,我们就出门去吃。”

梁司月仔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晚上再出去。

柳逾白对此没什么异议,但将外卖的任务交给了她。

中饭,两人以一顿杭帮菜的外卖解决了。

吃完之后,梁司月在屋子里逡巡一圈,想找些什么事干。逛到了书房里,仰头去看他书柜里那些电影碟片的珍藏。

一路看下来,她有了惊喜的发现。

踮脚将挨在一起的三张dvd拿下来,走去客厅,冲着柳逾白扬了扬,“我想看这三部电影。”

柳逾白目光瞥来一眼,立时摆出威胁神色:“你现在乖乖放回去,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梁司月笑说:“我真的很好奇,让我看一下。”

柳逾白毫不让步。

“我保证绝对不会笑话你演技差的,我保证。”虽这样说着,她却完全憋不住笑。

柳逾白完全有办法治她,提议先播放前两年她在青木做偶像女团时的舞台演出,要是她能坚持三十分钟,他就让她看这三部电影。

梁司月豁出去,“你放。”

大不了互相伤害。

她拿着三张dvd,走去柳逾白身旁坐下,故作镇定地看他一眼,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柳逾白微微一笑,将ipad拿过来,打开某视频网站,搜索一段视频,随即将电视打开,投屏。

梁司月抗议:“你没说要投屏!”

柳逾白不理她,点击播放。

电视旁两台音效一流的音响,随之响起音乐声,梁司月一眼便看出来,这是出道半年时的剧场公演,开场节目是一支中国风的宅舞。

只是听到前奏,梁司月已经开始尴尬了。

灯光亮起,烟雾一散,五人蹦蹦跳跳地亮相。

当镜头切到特写,扫过自己那张化着浓重舞台妆的脸时,梁司月一下便朝着柳逾白扑过去。柳逾白手臂拿远,没让她抢到ipad,扬了扬眉,嘲道:“坐好,别动。这才三十秒不到。”

梁司月只好先让他继续。

她的另外四个队友,都比她演出经验丰富,唯独她一个人,在舞台上像个僵硬的机器人,唱还稍微好一点,反正每个人solo的部分也不多。

然而最惨不忍睹的是表情管理,她像是签了卖身契,以至于不得不含泪营业,笑容别提有多勉强。

而最最最尴尬的是,台下有个嗓门奇高的男观众,声嘶力竭地喊:

月月!娶我!

月月放心飞!月饼永相随!

……

梁司月投降了,一边去抢他手里的ipad,一边告饶:“好了好了,我不看你的了,饶了我吧。”

“保证以后再不提这事了?”

“保证保证!”

柳逾白这才肯放过她,朝她伸出手去,等她乖乖地将那三张dvd放回他手中的时候,他才将ipad递给她。

梁司月以生平最快之手速按下暂停,并直接强退了视频网站,这才长舒一口气。

然而,她还是有一点不服气,“不给看就不给看,反正我看过你电影里面的gif截图。”

“哪个账号发的?”

梁司月笑了,“你是不是要封账号?我傻么,我才不会告诉你。”

“不告诉我也可以,我买百来个营销号,天天发你当年舞台的视频。”

“……”

脏还是他们资本家手段脏。

玩笑过去,他们最后选了一部电影,用来打发下午的时间。

梁司月是躺在沙发上看的,脑袋枕在柳逾白的腿上。

她其实一般习惯一人单独看电影,因为很容易共情剧情,但凡稍微感性一些的场景或者台词,就哭得稀里哗啦。

今天亦是如此,好几次哭着扯着柳逾白的衣摆擦眼泪,一面哑声说着“不要看我”。

柳逾白乐不可支。

一百多分钟的电影结束,梁司月两只眼睛也哭得红红的,柳逾白掀自己下摆布料已被她眼泪浸得潮润的衣服给她看,啧一声,“你水龙头做的?”

梁司月很不好意思,“我赔你一件衣服好了。”

然而,当她揪着衣摆内侧,看了看那上面标签上的logo,估计了一下价格,又乖乖认怂:“……要不,我还是帮你洗干净吧。”补充一句,以示诚意,“手洗。”

柳逾白笑出来。

梁司月从沙发上坐起来,往浴室去洗脸,一边走一边说:“这里真的好适合看电影。不过,如果能够跟你一起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就更好了。”

柳逾白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

梁司月洗过脸出来,柳逾白问她,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出门,可以的话,晚上一起去找个餐厅吃饭。

梁司月忙不迭地点头,虽然还是担心会被拍到,但她不想扫自己、也扫柳逾白的兴。

柳逾白让她先收拾一下,他先跟餐厅订个位置。

梁司月回到卧室里,将自己的行李箱平放在地上,打开,翻找起来。衣服都是为了去海岛准备的,颜色鲜艳的连衣裙,现在穿出去未免浮夸。

想了想,她还是穿上了刚刚出门时的那一身衣服,白色落肩的薄毛衣,搭配一条宽松复古款式的水洗蓝色牛仔裤,舒适且保暖。

简单地化了一下妆,眼影和睫毛都懒得折腾,只上了很薄的一层粉底液,薄涂南瓜橘的口红,再拿指腹拍了些许的液体腮红,让气色不要显得那样苍白。

最后再拿出方便逛街时背的一个链条小包,斜挎上之后,便可以出门了。

柳逾白也穿得十分休闲,长袖的t恤,外搭一件黑色的防风料子的风衣,整个人显出一种爽利感的英俊。

出门的时候,梁司月自觉戴上了口罩,并祈祷可别等会儿在电梯里碰见外婆,不然谎言被戳穿可就太尴尬了。

柳总不高兴了,说两个人是谈恋爱又不是偷情,何必这样鬼鬼祟祟的。

好在,没有巧合到这种程度,电梯顺利地下到地下一层。

逢上下班的时间,路上车况堪忧,但他们不用赶时间,完全无须着急。

柳逾白将天窗打开了,她脱掉鞋,蜷腿坐着,脚放在座椅上,仰头看着自四面的玻璃中,照进车里的一场缓慢的落日。

让她想到,那一回请柳逾白吃泰国菜,也是在柳逾白的车上,也曾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漂亮到使人词穷的黄昏。

柳逾白带她去的地方,是崇城地标建筑顶层的一家西餐厅。

人均两千,招牌是进口的澳洲和牛,以及法国某私人酒庄的红酒。完全的预约制,当然,有门路也可插队。柳逾白属于后者。

他们到的时候,夕阳还没完全落下去。

坐在整个崇城的最高点看这场落日,则又是完全另外一种别致的体验。

梁司月掏出手机来连连拍照。

对面柳逾白手托腮地望着她,眼里带笑,他就喜欢她这样好像没见过世面,但也绝不故作淡定,不掩饰自己新奇之色的真诚。

让他觉得,带她来这平庸不过、纯是炒作概念的餐厅,也确实的有了意义,不算白花了一笔钱。

总归,小姑娘高兴就好。

梁司月身体不适,胃口不盛,牛排只切了一半不到,且不能喝酒,也无缘品尝这里的红酒。但奶油蘑菇汤很是喜欢,放任自己喝完了一盅。

吃着饭,天色就完全暗下来了,通过落地窗向外俯视,视野里尽是璀璨的灯火。

餐厅的台子上,有个穿黑色礼服裙的年轻女孩在演奏大提琴。

低沉舒缓的节奏,让她有些沉迷,安静地听了好久,对柳逾白说,她好喜欢这个调子,不知道是什么。

柳逾白说,可能是巴赫的g大调第一大提琴组曲,但不肯定。

因为这大提琴的琴声,这一顿饭,又延后了半小时才结束。

吃过饭,两人再回到车上,梁司月原本以为要回家了,柳逾白却开着车,沿着江滨的道路一路过去,远离了市区,向着市郊的山上开去。

那一带都是山间的民宿,梁司月不知道过去要做什么,但也没有问,因为这样的夜色,让她失去了思考动力,什么也不想做,不想说,只想发呆。

车开了近一小时,他们到达了半山腰上,柳逾白对她说,“到了。”

一面找地方,将车停了下来。

梁司月下了车,先是被秋天寒凉的夜风撞了满怀,来不及呼冷,因为她看见了远处的江水,立马向着前方小跑而去——那是一处宽阔的观景台。

她双手撑在木头的栏杆上,身体微微地朝外倾,好像要将这夜色都揽入怀中。

从这里望去的江水,恰好是一个圆阔的拐弯处,太远,连江上停泊的船只都看不清楚,但沿江的高楼大厦,以灯火描出了江岸曲折的轮廓线。

这是最俗气的浪漫,可也叫她最受用。

因为浪漫的不是这景的本身,而是柳逾白这样一个案牍劳形的人,愿意陪着她消磨时间。

转头,柳逾白也走过来了,斜倚着栏杆,不看江景,却在看她。

她觉得自己的激动未免太小孩子,有些不好意思,收回探出去的身体,转头看他一眼,紧跟着说:“我有点冷。”

果真,柳逾白敞开了风衣,要来裹她,她毫不意外,也因此偷袭得逞——在他凑近的一瞬间,立即踮脚,仰起头。

柳逾白顿了一瞬,伸手搂住她的腰,回应她难得主动的吻。

在这观景台待了半个多小时,梁司月切实地感觉到了冷,甚至打了两个喷嚏。

柳逾白不肯继续纵着她的不舍得了,拽着她回车里去,“回头感冒了,可别找我哭。”

等再回到市区,已经是深夜了。

柳逾白问她,“累了没有?”

白天睡够了,又一直在车里休息,现在精神还算不错,就说:“还好。”

如此,柳逾白也就继续带她去下一个目的地。

梁司月疑惑这么晚不回家,还要去哪儿,等到了才知道是电影院。

柳逾白说:“午夜场人少,免得某人总是担心被拍到。”

梁司月分外领情,这宛如普通情侣约会的一天,甚至还在影院的购物处买了一盒爆米花。她都不记得自己上一回吃爆米花是什么时候了。

果真,整个场子里寥寥几个人,空旷与包场没有两样。

他们坐在第六排正中间的两个座位,等了数分钟,灯灭了,电影开场。

可能怕她又哭,柳逾白选的是一部喜剧片。

最近没什么可看的电影,这喜剧片的质量也是尔尔,还充斥着不少低俗的屎尿屁梗。

但梁司月看得开心极了,时不时捧场大笑。

柳逾白手臂撑着座椅的扶手,懒散地坐着,放松之余,分心看她。不得不说,他今天的观影体验,大部分是由她带来的。

其体验大抵和带孩子出来看《熊出没》大电影的家长差不多。

电影散场,已是凌晨。

商场所有店铺早早打烊,单独的一部电梯,供离场的电影院观众使用。梁司月特意等其他人先走,再和柳逾白单独一趟。

可能是全程打消,消耗情绪太过,梁司月渐渐感觉到了一些疲累。

回去的路上,她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直接在车里打了个瞌睡。

醒来时,已经快要到小区了。

深夜的大楼是分外安静,电梯里只他们两个人。

到了确认一切安全的区域,梁司月才终于卸下担忧,向前一步,将额头抵靠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个呵欠。

柳逾白笑了一声,嘲她是电池属性,说没电就没电了。

到家,梁司月卸了妆,再去洗澡。

她用的是柳逾白主卧带的那间浴室,洗完澡,再吹干头发,拿出行李箱里带着的护肤品。

正对着镜子涂抹眼霜的时候,柳逾白进来了,来拿他的剃须刀。

梁司月往旁边让了让,往镜子里看了一眼,不由地屏了一下呼吸,又故作镇定地移开了视线——柳逾白上衣脱掉了,只穿着居家的短裤,手臂和腰腹有紧实的肌肉线条感,并不夸张,恰到好处。

好神奇,他究竟哪里还抽得出时间健身的,莫非成功人士的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

护肤步骤都完成以后,梁司月去床上躺了下来。

她拿着手机,刷了一下微博,没什么重要的内容,手指几乎没停,一目十行地滑过。

很快,柳逾白就拿了一瓶水进来了。他将水瓶放在床边柜子上,背靠着床头躺坐下。

他也拿着手机,大抵是在检查是否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梁司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自手机屏幕上移开,看向他,他穿了一件短袖t恤作为睡衣,洗沐过后,显得清爽极了。

片刻,他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目光一垂,“不是累了,还不睡?”

她立即将手机锁定,往枕头底下一塞,示意他,可不可以关灯,不然睡不着。

柳逾白抬手关掉了卧室的主灯,仅留着柜上的台灯,且特意拧暗了亮度,再不刺眼。

梁司月闭上眼睛,努力酝酿睡意,但是没有成功。

心脏似乎一直悬在嗓子口,怎么样都落不下去。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她脑袋偏过去,没忍住睁开眼,盯住了柳逾白的侧脸。

或许人对于旁人的注视总有一种直觉,下一瞬,柳逾白便转过头来,与她视线相会。

对视了该有五秒钟,也可能时间更短。

柳逾白忽然放了手机,将最后一点光源也熄灭,躺了下来,翻身,一并再自然不过地,将她捞进怀里。

……

梁司月拉高被子盖住了脸,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整个躲起来。

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是柳逾白起身。

紧跟着感觉到灯再度被打开,即便闭着眼睛,亦能感觉到主灯亮起时那一刻的明亮。

她飞快地起身,从另一侧落地,避开他的目光,朝着浴室去去了。

追随而来的,他的一声促狭的笑声。

梁司月打开了浴室的灯,拧开水龙头,按出一泵洗手液,洗过了手。

再往镜子里看一眼,不顾自己已经完成了护肤流程,又往发烫的脸上浇了一捧凉水,试图让它降温。

这时候,柳逾白跟过来了。

没等他开口,她低着头,一眼也不敢往他脸上看,轻轻地推他一把,便绕过他飞快往床那边走过去。

她倒了下来,仍然将脸埋进被子里,还觉得手指的皮肤上,留有一些异样感。微微攥紧了。

没一会儿,听见脚步声从浴室出来了,渐渐地靠近,身侧微微下陷,是柳逾白躺了下来。

下一瞬,她蒙住脸的被子被扯开了。

她被灯光刺得微微眯着眼睛,而柳逾白望着她,绷不住笑的严厉辞色:“你打算把自己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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