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此时本就距离张天扬很近，也就是一个脑袋的距离。他的注意力又完全在打人上，怎么都想不到，张天扬会来这一手。张天扬的脑门和石磊的面门狠狠的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石磊觉得自己的面门就像是被压路机狠狠撞上一般，疼的鼻子发酸，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下来，一声惨叫，连连后退。

石磊捂着自己的鼻子，抬手一看，猩红的血液沾满了手掌。“你竟然袭击我？”石磊暴怒，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张天扬胸口上。

以石磊的格斗技巧加力量，这要是常人，肋骨都得断一两根。但是踹在张天扬身上，却和挠痒痒差不多。

张天扬恶狠狠的盯着对方，目光冰寒。“还敢瞪我。”石磊气急，冲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短短工夫，张天扬身上就留下了数不清的鞋底印。整个过程，张天扬始终一言不发，看着石磊，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好了，够了。”就在此时，审讯室的大门被推开，一名身穿制服的中年警察出现在门口，刚好看到了石磊一脚落在张天扬胸口。

张振业脸色铁青的看着石磊，此时对方的拳头僵硬的落在半空，张天扬身上鞋印触目惊心。

跟在张振业身边的刘念看到这一幕，立刻像是一只发了疯的母豹子一般，“张局长，这就是我们警察该干的事情吗？”

彪悍而又凶戾。一个派出所指导员，竟然敢对市局局长破口大骂。但是更让人诧异的是，这位被骂的局长，反而有点不自然，尴尬的站在那里。

刘念骂完，已经扑向张天扬，“张天扬，怎么样，你没事吧？”此时，她的眼圈已经红，满脸心疼。

看到刘念这幅摸样，张天扬心里一暖，摇摇头，“张局长，你看，这里有非警务人员，对我进行殴打，你们看见了。”

看到这一幕，周志业心里直打鼓，这位姑奶奶到底是谁啊，竟然敢这么和局长说话，而且局长还没生气。

张振业脸色难看的瞪着石磊，“石科长，你这是把我市局当成了你的后花园了是吧。”

石磊一惊，明白自己刚刚失态了。这事情他做的不但是越俎代庖，而且不合情，不合理，不合法。如果传出去，恐怕他科长的位置立刻泡汤不说，恐怕还得进牢房。

石磊灵机一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张局长，这是犯人无缘无故偷袭我，打破我鼻子，我才失态，还请张局长原谅。”

张振业眉毛一挑，自然看到了石磊满脸血迹，状若狰狞的摸样，心里暗骂张天扬不懂事。就算人家出暗招对付你，你也用不着动手吧。人家是国家干部，你一动手，肯定吃亏。

“呸。”张天扬吐出一口唾沫，“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问问那名警官，是我动手，还是他打我，我身体自然反应，脑袋撞到他？”

石磊吓出了一声冷汗，赶紧对着石磊使眼色。

这一下周志业纠结了。奶奶滴，这该怎么说！如实说，等于是把石磊供出去了，他可是局长叫来和自己合作，对付张天扬的。

可要是不说实话，奶奶滴，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局长可是站在张天扬这边的。他虽然背后也有个副局长，还是个实权的副局长。

官大一级压死人，在体制之下，局长在位一天，副局长说的就不算。

“小周，说说看怎么回事。”张振业不给周志业思考的时间，皱着眉冷哼。

周志业一惊，一惊听出来，这位局长现在是生气了啊。他知道，不久之后，张振业就要上调。

到时候局长调任，肯定会有一些人员调动。

周志业是所有队长之中，最优秀的，极有可能升任副局长。要是这位局长大人到时候，说说话，那么这次机会他十有八九都会错失了。

周志业一咬牙，一跺脚，洪声道，“报告局长，张天扬说的事实。”他就当是没看到石磊在使眼色，义正言辞的出声。

张振业眉毛树立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混账，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拦着？难道你就是这么做警务人员的？”

周志业差点没吓死，站在那里，战战兢兢的不敢吭声。一旁的石磊面如死灰，知道这一次恐怕是要栽了。

“张局长，你也听到了，现在张天扬被这么打，我要你给我一个交代。”刘念气势汹汹的指着局长破口大骂。

那摸样，就差掏枪指着张振业了。

张振业还想维持一下自己作为局长的威严，但是想到刘念的身份，又是一阵无力。这一恼怒，后果自然是很严重的。

“小周，石科长，还不快给张天扬道歉。”张振业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再和二人算账，但是现在必须先把这位姑奶奶好好的哄好才行。

石磊脸色铁青，一听说只是道个歉，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轻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张天扬摇头。这句寻常小混混惹事，常挂在嘴边的话，此时被张天扬说出来，却是意味深长。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奶奶滴，这可是在警察局大人啊，对方就算是科长，打了人，那就是犯法，道个歉就完事，那么便宜，那么他张天扬这么能打，把警局撩翻了，是不是道个歉就行了？

张振业一阵无奈。现在张天扬明显占了个理字，但是要处理一个科长，也是要走一些程序的。

张振业只能尽量放缓了语气，“小张啊，石科长是来调查商业诈骗的，你看我们先把你的事情处理了，你保留验伤的权利怎么样？”

张天扬低着头不说话，任谁在满肚子火气的时候，也不想这么算了。

“你看，你现在事情多，在这里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就当是给我个面子？”张振业这话说的就重了。

这可是市局一把手的面子。张天扬点点头，“那行，我保留验伤的权利，有什么话，你们尽管问，我清者自清。”

看到张天扬总算是被安抚住了，张振业也松了一口气。“小周，你来审讯，我和刘念同志旁听。”张振业说完，叫人搬来两把椅子，两个人在旁边坐下来。

刘念将椅子移了移，坐在张天扬身边，一双大眼睛杀气腾腾的盯着二人。

被刘念这么盯着，周志业心里直打鼓。对方可是敢对局长发飙的姑奶奶级别人物，让他一阵心虚。一时之间，审讯室竟然尴尬的安静下来。

“好了，开始审讯吧。”张振业皱眉道。

有了张振业这句话，石磊再次得意起来，摸出了一份合约，正是黄少强签署的那份装修合同。

“我想知道，黄少强和你们坛蜜酒吧无亲无故，为何愿意帮你们支付近乎五百万的装修费？”石磊指尖在合约上敲打着，眼神灼灼的盯着张天扬。

这个问题很尖锐，一下子指出了关键的地方。黄少强不是开善堂的，无缘无故给人付钱，其中摆明了有猫腻。

只要张天扬敢说实话，他就能把张天扬送进去。到时候他打人，也就成了一件小事。

张天扬邪乎乎的看着石磊，看的对方一阵心寒后撇嘴道，“也许他脑袋秀逗了呢？”

“噗嗤。”一直气呼呼的刘念在听到这个回答后，莞尔一笑。

张振业也是一阵头疼，这就是个不怕死的滚刀肉，谁遇到了谁头疼。

石磊憋屈的要死。他腹稿都打好了，不管张天扬说出什么理由都行，他都设计了尖锐的问题。可是张天扬这么个无厘头的回答，却是让他准备好的说辞，全都胎死腹中。

石磊有种一拳打在空处的感觉，憋屈的要死。忍不住猛的一拍桌子，“小子，你怎么不脑袋秀逗一下，给我一百五十万？”

张天扬看白痴一般看着石磊，“我可以理解成，你这是在索要贿赂？”

张天扬这话一出来，石磊心里打了个机灵。这话还真的有这么一点意思。悄悄看了一眼张振业，发现对方并没有看向自己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

石磊尽量的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怎么说，他也是商业罪犯调查科的科长。如果没有一点城府，那就是脑残了。

石磊一开始，只是答应张富贵招呼一下张天扬。本来他也没当一回事，觉得应该给自己的哥们面子，亲自走一趟。

谁知道，从一开始，张天扬就在语言上挑衅他，激怒他。在张天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下，他终于失去理智，做出失态的事情。

现在想想，张天扬似乎早有预谋一般，这样一想，石磊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人也太可怕了，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

石磊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满脸冷峻，“张天扬，你做这些诡辩是没用的，如果上了法庭，你也这么说的话，死定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恢复理智的石磊，再次吭声，说出的话已经有力度不少。就连张振业也暗叹，石磊这一招威胁挺狠。

张天扬依然无所畏惧，“是不是我非得找出他为何要帮我付款的原因才行？”

石磊点点头，“是的。”

“难道对方故意设计，花钱帮我，转头陷害我，我也得认罪。”张天扬不置可否。

石磊脸色一沉，“是不是对方陷害，我们会查，但是你必须把你知道的，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