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赶到医院的时候，苏木已经因为太累了而睡着了。

看着苏木因为流泪而红肿的眼睛，林默也难受得不行，又想起苏奶奶是那么的好，可是却走了，苏木该有多难受，想着想着自己也忍不住地想哭。

“怎么就这么突然呢。”林默抹了抹眼睛，哽咽着说。

陈墨京也难受，听着林默的哭声心烦得很，“你也别哭了，等下把人吵醒了。”

林默顿时不敢吭声了，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陈墨京就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良久，林默终于停止了哭腔，委屈巴巴地眨眼看着陈墨京，把心底那个疑问问出了口，“你是不是喜欢苏木啊？”

陈墨京诧异地撩了下眼皮看她一眼，却没吭声。

也不说是还是不是。

林默睨着他：“那你干嘛那么关心我们家木木。”

“我乐意，小屁孩别管。”陈墨京偏过头不看林默。

林默顿时怒气冲天，又顾忌着苏木还在睡觉，以及对陈墨京那天生的畏惧，压着声：“谁小屁孩，我告诉你，我可是木木最好的好朋友，你要是真喜欢木木，那还不得讨好我啊！”

陈墨京挑了下眉，眯眼看着她，“你还挺会想。”

林默“哼”了声：“反正不管你喜不喜欢苏木，你都不许在高中的时候打扰到她，高考对她很重要的，绝对不能分心。”

说到这，陈墨京这才开始想这件事，其实自己也没想过，不过他也知道高三谈恋爱什么的，不现实，苏木也不可能会答应他。

“行了，你早点回去吧，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吗？我在这守着她。”

“那你不上吗？”

“我又请了假，和老张说我生病了，你回去吧，我在这不会有事的。”

“那好吧。”林默有些犹豫，但其实她还是很信任陈墨京的，毕竟他看着就很凶，很靠谱的感觉。

半夜的时候，江山屿也赶到了医院，正好那时候苏木也从梦中醒了，只是连梦中她都在哭泣，陈墨京不知道拿了多少次纸帮她擦拭眼角。

又和江山屿一起去看了奶奶的遗体，苏木又忍不住地直哭。

江山屿同样不好受，心里那股悲凉劲简直难受得不行，他就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苏长明赶回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早上，徐茹则因为距离太远，还要几个小时才到。

苏长明赶到医院后，看着年老的母亲的遗体，饶是在战场上未曾掉过一滴泪的人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苏木看着心里又是一阵难受，跟着一起哭。

后来连徐茹回来了，看见苏奶奶的遗体也是瞬间大哭了起来。这么多年来，她和苏长明没有什么感情，但这个母亲对她是实打实的好。她也不是没良心的人，怎么可能会一点都不动容呢。

第三天，也就是奶奶下葬那天，来了很多很多人，有宁野的外公外婆，还有很多苏木认识的不认识的奶奶的朋友，他们都来来往往，对她说节哀顺变。

可是，节哀顺变这个词听着就让人难过，真的节得了哀吗？

苏木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现在特别难过，难过得快要疯掉。

奶奶就葬在爷爷的墓旁。爷爷的墓还是后来才迁过来的，那时候奶奶就说，到时候她死了就葬在爷爷的墓旁，如今也算是了了心愿了。

一群人身着黑色衣服的人都围在一起，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奶奶生前最爱的洋桔梗。

一个一个放在新打好的墓前。

看得人格外难受，新墓，旧人。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后，苏木站在奶奶墓前不愿意离去。陈墨京和江山屿就站在她的两侧，宁野还有林默也站在不远处。

苏木盯着目前的两座墓碑，泪渐渐垂落，“小时候清明节去扫墓，一堆堆墓，听着大人们描述着这个是哪个，那个是哪个，就是只是听听，都不认识，前几年清明去扫墓，只认识我爷爷，今年清明扫墓，应该会认识我奶奶。”

“我希望我能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给他们买房子买衣服，买很多很多的东西，我想对他们好，可是我没有机会了……所以……所以我希望我能救很多很多的人，就像当初的爷爷一样，我一万次希望能治好爷爷的病……可是没有……”

“就像奶奶，她还没有等到我读大学呢，还没等到我读研读博，没有看见我成为一名医生呢，还没有等到我成为一位很棒很棒的医生，还没有等到我治好她的病呢。”

春风拂过新发的枝丫，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其实，我到现在也一点真实感都没有，我还是不相信奶奶就这样走了。”

“我以后就再也没有爷爷奶奶了……”

其他几人听着这话，心里也难受。

如果说，其他的什么事，都可以安慰一下，可是生老病死，这事，不是安慰就能有用的。

良久，苏木站得脚都僵硬了，麻了，她才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那两块挨在一起的墓碑。

您们长眠，我常念，我们下辈子还做一家人。

我希望，世界上没有病痛。

也愿生有去处，苍有归途。

【作者题外话】：“愿生有去处，苍有归途”——《闪光的回忆》（逃跑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