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时间流逝,李盘星仿佛沉沦在一片死寂的黑夜之中,无边无际的黑暗隐隐有低沉的声音传来,是那般熟悉,却又是如此的陌生,像是在与他对话,唤醒他。
外界的星空维持了七天七夜方才散去,天地重新恢复秩序,日升月落。但是谁也忘不了这七日,天地无日月,唯有满天星海。
东林城废墟之上,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爬起来,李盘星呆滞的双眼望着远方,尽是迷茫,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城池与染血的大地,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也很快消散下去。
最后其视线落在身边那把插在地上的古剑上,将之轻轻拔出剑鞘,木柄下的剑身流动着水波一般的寒芒。
他将此剑系在腰间,拔起插在血土之中的无归剑,一步步向着远方走去,那个方向是日落的方向,日落之后,可以看见满天星。
云起宗。
“你说你所到之时,一片从天而落的雷海阻断了所有的路?”华仪问着站在身后的华岐。
华岐沉声道:“嗯,至今那孩子还没有回来,等雷海散去正是异象消散之时,而东林城只剩下废墟,我们的人没有寻到任何那孩子的踪迹。”
“唉,难道他真的葬身兽潮了吗?那个孩子我们欠他的太多。”华仪带着丝丝悔恨感,早知如此便不会让他去,折损一位龙虎榜的天骄,对于任何一个宗门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华岐,你带着一百号弟子去镇云城吧,那里已经有皇室的将士把守着了。”
“镇云城!”华岐瞪大双眼看着华仪:“难道?”
“没错,忘川教向所有人下了这份战术。”华仪指间夹着一张纸。
华岐结果一看,纸上赫然写着几个字:天河忘川,独霸八方!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突然,不是说还能留给这一辈一年时间成长吗?”华岐问。
“没时间了,云织衣比我们想象还要恢复的更快,就在那七天无尽星海之后,他恢复到了小天星位,也是现在北山岭明面上仅有的王者!”
华仪的话让华岐绝望,小天星位,对于所有渡空境来说那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几十年前石王死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封王之人,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境界的可怕,不然也不会称呼跨越这一道坎就能够称王!强如逍遥剑侯也不过封侯而已,但是其实力确实不容置疑,也是唯一一个目前所知以渡空境巅峰斩了封王之人,虽然那个长竺教的剑王年岁已愈数百年,已经到坐化之际。但此等战绩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所有人都觉得若是天地不限,逍遥剑侯的成就绝对不止于此。
“还好北山岭还有老王者存在,但是这已经遏制不住云织衣的势头了,哪一日他若是恢复到三星小天星位,届时天下皆无敌!”
“那可如何是好?”华岐面色毫无血气。
“走一步,算一步,如果实在不行,我就进入老祖宗留下的那个密室了,如果我还能活着出来。”华仪露出一丝笑意,“如果还能活着出来,算是为云起宗做一点事情吧。华岐,你记得,我们不止是云起宗,我们身上还留着天澜血,若是有朝一日,云织衣真的灭尽天下宗门了,希望你可以接过我的衣钵,带着远天和其他人隐居,为天澜最后留下一丝生机。”
“师叔!”华岐语咽。“那把天澜剑?”
“至今未有人拔起,今后也不会有人拔起了。”
两人脸上拂过萧瑟的秋风,亭台楼阁之下满是枯黄的落叶,一片景象是如此的荒芜凄凉。他们等来的不是生机横溢的春日,而是寒雪飞舞的冷冬。至于那个春日,谁也不知能不能等得到了。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山门口的大石头上,这两行字迹依旧镌刻着,山穷水尽,云起何方?
谁也不得而知,在远方的镇云城,狼烟、烽火,兵刃冰冷的身躯刺出温热的血液,所有生命摇摇欲坠如若世上最苍凉的秋叶,凋零在无边广大的战场。